吉本面如死灰。
羊皮紙與羽毛筆接觸時發出的“沙沙”聲猶如催命符咒,公爵寫好信,封上火漆,交給仆從。
吉本一下子跪倒在地:“大人!我也是被逼無奈,我的女兒被尼多國的人抓走了,我就這麼一個孩子,所以不得不聽命行事!”
亞克力的神色陡然變了,吉本的女兒也是他的外甥女,事情提到外甥女他再也淡定不得,聲音急促:“黛比不是一直在修道院生活嗎?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吉本流下悔恨的淚水:“……是三個月前,一夥人擄走了黛比,是我沒有保護好她……亞克力,你也不希望黛比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吧。”
亞克力死死咬着牙關:“她現在在哪?”
吉本隻是一味搖頭。
“咦?”
一道清脆的女聲打斷他們的談話,林思笑容滿面:“你說你女兒三個月前被抓走,你迫不得已才為尼多國賣命,對嗎?”
聽到林思的聲音,吉本心中警鈴大作:“你可以去修道院查,黛比确實是在三個月前的中午消失的,有許多證人可以作證。”
林思撐着下巴點點頭,話題卻扯到了其他地方:“有時候我很羨慕伊倫子爵,手下有這麼多能人,有人赤膽忠心,有人過目不忘。可惜了,這麼多人才,卻輔佐一個酒囊飯袋。”
吉本大怒:“你……”
“你什麼你?”林思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領地内瘟疫橫行,你卻絲毫不去治理,任由百姓一個接着一個死去。我派去白鴿送藥,也被你們判為異端,導緻無數人因此失去了生命!”
吉本喃喃道:“那些白鴿是你放的……”
林思緩緩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多虧了您手下過目成誦,将您這半年的賬本默寫下來,您說您是三個月前開始走私的,那為什麼半年前,就開始與尼多國頻頻交易呢?”
吉本臉色灰敗,安靜了許久後,他忽然跳起來,大罵道:“這是僞造的!我根本沒有這樣的賬本!”
林思笑眯眯:“你仔細想想,真的沒有這樣的賬本嗎?”
沒有嗎?
那肯定是有的,他走私的每一筆,都秘密地記錄在案。因為那是他想尼多國國王邀功的功績,哪怕是一個銅闆都不能少記了。
他的女兒不是被尼多國擄走的,而是被他送去尼多國。他押寶這場戰役尼多國必勝,所以早早就将家人轉移過去。修道院确實有人證證明三個月前黛比消失了,但那是他悄悄派人把女兒運走了。
他本想着這件事是闆上釘釘,任由别人查去都不會露破綻,自己也能因此被從輕處理。不管是剝奪爵位還是罰沒财産,他好歹留着一條命。
況且他大部分财産都轉移到了尼多國,等他到了那邊,尼多國的國王許諾他伯爵爵位,他照樣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
一切都不會變,直到他在峽谷的雪幕中和一隊地精運輸隊撞了個正着。
亞克力聽到他發狂一樣的叫喊,不由得暢快地大笑,他掏出一枚紫色的結晶。
“諸位,這是我在吉本私庫中發現的元素結晶,經過專業魔法師的檢測,其魔力波動與走私的元素結晶别無二緻。”
“我已經派人将吉本的私庫封存起來,二位想要檢查我随時恭候。”
這才是緻命一擊,吉本私庫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元素結晶,還與走私的元素結晶魔力波動一緻?
吉本還想喊冤,說這些元素結晶是你們後來放進我的私庫的,是嫁禍于我。
可他想到亞克力嚴謹的行事風格,想必打開私庫的那一刻,就會尋找足夠多且足夠公正的目擊證人,讓他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他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癱軟。
雷納多小聲與維克特商量了一番後,沉聲宣判:“伊倫子爵,你不僅走軍需用品,更涉嫌叛國罪。即日起剝奪爵位,先交由宗教裁判所審問,再由陛下定奪。”
吉本被拖走的時候,他還死死地盯着林思,嘴唇無聲地動了動:“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林思完不完她不知道,伊倫子爵肯定是完蛋了。
她慢吞吞地合上空白的賬本,朝雷納多和維克特微笑颔首,然後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