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回淡淡睨了他一眼,“自己去洗澡、上藥。”
少男落下一句“我叫吳潛”,轉身就走。
奚回皺眉盯着他離開的方向。
奚回搬了個凳子過來挨着沈瑤卿,“卿卿……我們為什麼把他弄過來?”
沈瑤卿:“有用。”
奚回:“根骨差,修為低,腦子也不太聰明,除了長得還行,有什麼用?”
沈瑤卿:“唔,長得好看也算優點吧。”
奚回面色不善:“他長得好看?”
沈瑤卿點點頭。
奚回:“那我與他相比,如何?”
沈瑤卿聽到這個問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奚回以前是不會這樣問的。
她随便救人,他便幫她救。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救回來後續也大多是他處理。
曾有被她救過的男子傾心于她,亦是奚回在其中周旋,從未讓人煩到她面前。
就連愛慕沈瑤卿的人都能得他妥善照顧,人人都道他大度。
沈瑤卿忽然想,他又不是自己的工具人,怎麼可能會不吃醋、不生氣呢?
他也曾默默咽下那些負面情緒,然後擺出恰到好處的笑容迎上她嗎?
她将他的手抓過來,十指相扣,“你最好看。”
短短四個字,卻讓奚回受用無比。
他将頭偏了一點,靠在沈瑤卿的肩上。
二人便如此,依偎在一處。
高階修者不需要睡覺,她們擡頭看着月亮,聽着對方的心跳,如此,竟也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期間,吳潛洗完澡出來過一次,撞見她們相擁的模樣,默默退了回去,找了間偏室打坐修煉。
……
後半夜,沈瑤卿還是熬不住,回房間睡了一會,第二日,她是被沈霁的傳訊靈鳥啾醒的。
睜開眼,便見奚回撐着臉看她。
他看起來精神充沛,沈瑤卿也不知道他睡沒睡。
沈瑤卿:“你也是被靈鳥叫醒的嗎?”
奚回:“嗯。”
沈瑤卿:“醒了多久?”
奚回:“就一會。”
他回得含糊,沈瑤卿也不好再多問,起床掐了靈鳥,查看沈霁的消息。
無非就是一些客套話,說什麼家醜不可外揚,但既然被她看見了,就去瞧瞧後續處理,有誤會也好當面說開。
她知道,便是那句“不給沈霁面子”将他從天穹連夜叫了回來。
奚回已給她準備好洗漱用具。
洗漱完,便帶上那名叫吳潛的小弟子出了門。
沈霁說她們既是客人,便在會客廳審理此案。
難為吳潛一個小弟子疑似給同門下了點腹痛藥的案子,也能驚動掌門出面。
沈瑤卿進去會客廳,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奚回也在她身邊坐下,吳潛卻是被壓着跪下。
沈瑤卿無所謂。
甚至頗有閑情逸緻,接過奚回給她倒的茶,品了品味道。
也就那麼回事吧,绛山上下的品味都很一般。
沈霁坐在首位上,隻在二人進門的瞬間看了一眼,往後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沈瑤卿一看便知道,他失憶症還沒好。
負責主審此案的,是一位白胡子長老,大概是绛山的邊緣人,沈瑤卿不認識。
奚回便解釋,“他是绛山外門的長老。”
外門長老,那确實是邊緣人,沈瑤卿淡淡地想。
白胡子長老宣布開始,便叫受害人出來說話。
受害人道:“啟禀掌門、諸位長老、前輩,昨夜弟子們吃了吳潛做的飯食,腹痛難忍。後尋醫修,在吳潛做的吃食中檢查出了少量的毒物,便懷疑是他下毒,後在他屋中搜查,果真搜到小半瓶毒藥。”
又有弟子将證物呈了上來。
接着一名看上去十分膽小的弟子被帶了上來,“我……我是吳潛的室友,因我們經常被陳師兄等人欺負,關系尚可,能說上幾句話。有一次他跟我說,要是他們都死了就好了。我當時以為他是開玩笑,隻告訴他不要和别人說這種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敢下毒的……”
他說到最後,已抖得不成樣子。
白胡子長老問:“吳潛,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吳潛跪得筆直,“我沒有下毒,這是污蔑。首先,正常人給仇人下毒,都不可能隻下腹痛藥,我還沒有那麼蠢。其二,飯菜不止我一人接觸過,三位師兄也接觸過,我不是一整天都在廚房,有人在案闆和菜刀上下毒也未可知,甚至,羊湯炖煮了幾個時辰,這期間廚房人來人往,誰都有可能下毒。疑點太多,我認為指控不成立。”
啧,無聊的論述。
沈霁将茶盞放下,“那三個不是還沒死嗎?有什麼好鬧的。”
白胡子長老以為他要偏袒吳潛,心中咯噔一下,硬着頭皮道:“啟禀宗主,謀害同門是重罪,無論是否謀成,都是死罪。”
沈霁哦了一聲,“那拖出去殺了呗。”
這人修了無情道,倒是越發沒有同理心了。
白胡子長老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念其所用之毒不足以傷人,隻須趕出宗門即可。”
沈霁看了沈瑤卿一眼,“行嗎?行的話一會咱倆打一架。”
就是為了那句話來和她打架的呀。
沈瑤卿:“我認為不可,既有疑點,自當查清,還人清白。”
沈霁:“你是什麼人?我憑什麼要給你面子?”
“無名之輩不行的話,”沈瑤卿揭開面紗,露出本來面目,“傾玉行嗎?”
沈霁看着她的臉,忽覺體内有一股沖動,讓他想站起來,沖過去好好看看她,但多年無情道修行不允許他如此行事,他隻是皺眉,什麼也沒做。
绛山長老大多認識她,幾個看戲的長老瞧見她的臉,驚得茶盞都端不穩。
從她那句話出口,系統66便在耳中尖叫,【不能說,不能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一息,兩息……十息……半盞茶的功夫過去……
無事發生。
66後知後覺:【天罰……主人,天罰消失了。】
沈瑤卿淡定喝了一口茶,“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