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卿幾次被人灌下迷藥,不知換了多少批押送的人,終于被送到落霞山上。
再睜開眼,是一片紅色。
蓋頭遮擋視線,沈瑤卿沒怎麼猶豫,就手動取了下來。
紅燭、喜被、剪紙窗花、大紅燈籠……這間房都被布置得喜慶熱鬧,一看就是婚房。
甚至還莫名有點眼熟。
但以她前世的經驗來說,這不太像修真界的婚禮,更類似于古代民間的婚禮。
沈瑤卿巡視屋内,完完全全是凡人婚禮的樣貌,一件修士的物品都沒有,還待她再細看,屋外傳來輕響。
腳步聲由遠及近。
沈瑤卿坐回床邊,把蓋頭蓋回腦袋上。
門嘎吱一聲推開,沉重的腳步聲逐漸移至身前,低下頭,從蓋頭的底下恰好可以看見一雙紅色的翻雲履。
沈瑤卿鼻尖微動,聞到了酒氣。
這人喝得絕對不少。
沈瑤卿心中戒備。
男人沒用喜秤,直接動手掀開了她的蓋頭。
她擡眼,對上男人微紅的臉頰。
看清他的臉那一刻,心中不由咯噔一聲。
像,太像了。
一雙狹長上挑的丹鳳眼,長眉入鬓,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泛着水光。
面前這人,很像她上輩子的道侶,奚回。
那個,據說為她殉情的男人。
或者說,不止像,這根本就是他。
沈瑤卿平穩道:“奚回。”
雖然不清楚他是怎麼在無盡深淵下活下來的,但還活着,就很好。
沈瑤卿很輕易接受了這個名聲不太好的落霞山主就是她的前道侶這件事情。
男人好似沒聽見,并未回話。
又似乎喝得有些太醉了,很久才發現面前有人。
盯着沈瑤卿打量了片刻,他皺着眉道:“傾玉?”
沈瑤卿恪守穿越守則,就算對方喝醉了她也不會承認,“你認錯人了。”
語氣平穩,甚至有些冷淡。
他聽完果然變了臉色,像丢垃圾一樣把蓋頭甩掉。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
喲,酒醒了?
沈瑤卿雙手環胸,老神在在,“山主不如問你的手下。”
男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動作輕微遊移,逐漸變得迷離。
他說:“你終于願意回來見我了。”
果然,清醒什麼的,都是假的吧。
沈瑤卿一時沒有說話。
系統道:【主人,不可以不說話哦,不說話算默認的,你要反駁他的。】
沈瑤卿心想你們系統真是死闆,但還是開口解釋,“山主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故人。”
奚回好似在偏着頭聽她說話,但等她說完,男人轉過臉來,卻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看他眼神就知道,這人醉得不清。
沈瑤卿沒辦法。
她往旁邊挪了挪,讓開一個位置,手掌在榻上輕輕拍了拍,“過來坐。”
男人乖巧地挨着她坐下,下巴蹭過來,戳在她的肩膀上,有點硌,是那人做過成百上千次的事情,順滑到她還沒反應過來,就下意識把肩膀遞了出去。
沈瑤卿拉過他的手,捏在手中把玩,感受着熟悉的觸感。
微涼的指尖按在腕間,給他送了幾縷靈氣。
她想,還是這麼笨,喝酒都不知道用靈力化掉酒力嗎?
微寒的靈力入體,壓過醉意,奚回瞬間清醒,眼神淩厲地射向沈瑤卿,手上動作更是迅速,反手抓住了她沒來得及抽回的左手。
他不用靈力,手勁也極大,直将沈瑤卿的左手反扭過去。
沈瑤卿面色都有些扭曲,“你停手,這很痛。”
奚回手上下壓一分,“說,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沈瑤卿無奈道:“我叫沈瑤卿,沒有人指派我,你若實在懷疑,不如去問問你的好手下。”
奚回面色凝重。
今日是他與傾玉的成婚紀念日,自她離開後,他總是忍不住在這一天把房間裝扮成婚房的樣子,假裝她還在自己身邊。
他灌醉了自己,因為醉中有時會見到傾玉的身影。
就算是假的,每年的今日,他也忍不住放縱自己一回。
如果面前這個長得像傾玉的女人沒有說謊,這是第一次,手下人在這一天往他房裡塞人。
真是越發膽大包天了。
想到這裡,他眼神一淩,像是恨不得立刻馬上把越矩代疱的手下處理掉。
但面前這個女人。
也許是她長得太像傾玉,說話的語氣,甚至連瞧着他的神情都一般無二,又或許是他酒沒醒。
總之,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放開她的左手,轉而捏住她的下巴,迫使那人轉過臉來,使那張姝色無雙的美人面在他眼前展露無遺。
湊近了仔細看,她與傾玉仍有七八分相似。
唯一不像的,就是那一雙眼睛。
傾玉的眼睛更圓更鈍一些,跟她本人清冷溫柔的氣質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