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小公子說得沒錯,那麼所謂女鬼也就是這隻又臭又醜的大鳥……淩院生你确定是這麼個玩意兒咬了你?”
柳狂華指着灌叢上的鹫,用劍戳了戳旁邊面色沉冷一言不發的淩恒。
淩恒面色有些難看:“我……”
“這麼個尖嘴,應該一口就能給你捅穿了!”柳狂華沒等他說話,兀自驚歎道:“你别說你這身闆還挺硬朗。”
淩恒:“……”
柳狂華朝他兩眼放光:“那你之後——”
“别拌嘴了。”鐘策及時打斷柳狂華狂熱地想要招攬淩恒做“肉靶”的激情,正想把自己的想法提煉提煉和衆人交流交流,四下一望沒望見想交流的人,忙皺眉道:“顧小公子人呢?”
“怕了吧應該?”柳狂華仰天長嘯:“顧小公子莫怕,出來姐姐護着你呀!”
“……”淩恒别他一眼,向方才那處指去:“他在那呢。”
衆人一齊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方漫關抹抹眼睛,不太有底氣地問道:“你是說,那棵樹是顧小公子?”
“你沒毛病吧?”淩恒看傻子似的看向方漫關,卻見身後的人和他表情一般無二,也順着自己的所指看去,隻見明月之下一顆半高的細樹昂然挺立着,而周遭連半個人影子都沒有。
他頓然臉色一沉:“……不是,他方才還在那兒的。”
“這眼神。我說吧,你還是更适合陪我練劍,多戳幾劍都戳不死。”柳狂華搖搖頭:“此為正道啊。”
鐘策利落地打了個“停”的手勢,吩咐道:“你們先回去,我大概猜到他在哪兒了。”
“啊?”
“啊?”
……鐘策沒多解答,隻道:“早些下山吧,等我們帶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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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聲,斷枝在腳下清脆地死了。
顧自逸深深握着柏安的手,與他并肩而行。
一路無聲,偶爾柏安會偏頭确認他沒有太濃的害怕和其他情緒,到渡雲寺外時,柏安問道:“想看什麼?”
顧自逸說話時還帶着沒完全褪去的哭腔:“黃姑的衣冠冢。”
“好。”柏安抓着他繞寺而行,上回發現黃姑那冢時的路程是由山底向山頂,而這回剛好相反,柏安望着遠遠那處,又低眸掃了眼自腳下延伸出的、掩藏在密叢裡的陡坡,微頓:“下去?”
顧自逸歪頭:“不然?”
柏安“嗯”了聲,“抓緊我。”
坡陡且有暗草遮擋視線,顧自逸自然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仗着自己習武之身,他正要兩步飛竄下去時,兀地腳尖抵上顆尖利的小石塊,而後穩住的核心立刻就飛散了,他“啊”的一聲還沒出口腔,身子就如斷線的風筝朝下撲去。
柏安:“……”
他眼疾手快地将他往自己身邊狠拽,趁着慣性手臂立刻打出,眨眼功夫都不到,便環住他的腰肢往回一帶!
“嘶——”
顧自逸感覺自己額頭嘭地撞上他的胸膛,他擡了擡眉,把那口涼氣嘶出去,“……謝謝啊。”
柏安沒答,冰冷無波的面顔上浮現出些許動容,他收緊手臂,讓顧自逸嚴絲合縫地貼緊自己,下一刻,他腳尖輕點,利落地向下騰步而去。
“喂哎……”顧自逸慌不溜秋地挂在他身上,生怕自己“啪嗒”掉下去砸成一堆肉片骨頭,手忙腳亂地抱緊他。
柏安帶着人穩穩當當地停在所謂衣冠冢旁,但可能慣性有些沒收住,鞋尖不可避免地戳進了小土包裡……但也隻是在他的意識裡,實際并未讓小土包有絲毫凹縮。
柏安松開他的腰,輕聲:“到了。”
“真快,”顧自逸點點頭,拉着他的手腕目光落到腳邊的小土包上,驚疑:“你踩到人墳土了?”
柏安挑了下眉:“應該沒有。”他也踩不實。
“那……”顧自逸低眸看着深深戳進土包裡的那個小凹徑,眉頭輕皺,他回頭将陡坡看過,忽而道:“那什麼小乙還是丙,屍體是在這找到的吧?”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柏安點頭:“嗯。”
顧自逸指尖相錯:“如果這一腳,是他們的呢?”
“信懷被無極所傷,兩日後或者更短時間内屍體出現在這裡,我猜她受傷或者眼見蔣征帆被害後,便負傷來了這裡,或許她是抱着等死的心來的——但與她相伴許久的鹫,卻執意想要她活,于是在渡雲寺内的小丙遇害,他的血肉被叼來喂養信懷……”
柏安靜靜聽他說着,偶爾會點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