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煦無奈一笑,“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是男朋友嗎?”
龐雲沉默了。陳嘉煦的取向連她都未知,聽他這語氣,好像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樣,但她在圈子裡混那麼多年,還是保留了一絲懷疑。
病房裡安靜了很久,陳嘉煦突然說:“好想快點回港島。”
龐雲擡頭看了他一眼。
但陳嘉煦正望着窗外,望着那片已經徹底黑透的天,喃喃地說:“這裡天氣好幹燥,我夜裡總是睡不好,頭也總是好疼。”
……
訊越園區,雙子星大樓,總裁辦公室。
小祝敲了敲門,得到答複後,她推門進了辦公室,但沒完全走進來,而是探了半個身子,手裡拿着手機問:“周總,剛剛悅茗大酒店給我打電話,問陳先生住的那間房還續不續?”
周向西正處理工作,聞言眼皮都沒擡,“他都走了,續什麼,退了就行。”
“可是……”小祝為難道,“酒店的人說,他們查房時候發現,陳先生的行李什麼的,全部都還在房間裡,不像是已經走了的樣子,所以才打電話來問我……”
說到這裡,小祝更加不好意思,“對不起周總,昨天給陳先生辦理入住的時候,應該留他的手機号碼,但我不小心留成我的了……”
周向西敲鍵盤的手指終于停了下來。
他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鍵盤上,指尖微微泛白,“行李都留在酒店裡?他不是今天早上的航班嗎?”
小祝搖搖頭,聲音更小了,“我、我不知道,我聽酒店前台說,她看見陳先生昨晚淩晨時候出去了,就再沒見他回來過……”
周向西皺起了眉。
片刻後,他說:“先續上。”
小祝說:“好的。”
剛跟酒店前台說完,一擡眼,就看見周向西已經起身,似乎要去什麼地方。
小祝連忙問:“周總,您要開車出去嗎?您的車今天剛送去保養,現在還沒好,需要我催一下他們嗎?”
周向西拿車鑰匙的手又頓住了。
他重新坐下來,按了一下桌面上的一個對講通話按鈕。
按鈕響了沒兩聲,就有人接通,接對講的人是池豐。
周向西直接開口:“車借我下。”
池豐:“……幹嘛。”
周向西的眉皺得更厲害,眼底隐隐藏着壓抑的情緒,“我車送去保養了,有急事要出去,借你的車。”
池豐沉默片刻:“我車,維修去了。”
周向西:“?”
“昨天半夜,”池豐在另一個辦公室裡摸了摸鼻子,“開上頭了,開樹上去了,所以拿去維修了,一時半會拿不回來。”
對講機那邊,周向西沒有說話。
就在池豐以為沒事了的時候,對講機裡突然傳來周向西的聲音:“你昨晚見過陳嘉煦嗎?”
池豐頓了一秒,就一秒,他在這一秒裡想了很多,想要不要如實告訴周向西,可又怕自己多管閑事影響到那位還在養傷養病的。
下一秒,池豐剛準備肯定地回答“沒有”的時候,對講機已經傳來“嘟嘟”聲,被挂了。
總裁辦公室裡,周向西拿出手機,點開淩晨的那個未接來電。
但他打過去,卻發現對方已經把他拉黑了。
又點開微信,找到陳嘉煦,給他發了一句“你人在哪”,結果也提示了紅色的感歎号。
周向西:“……”
池豐這邊還在辦公室裡思考,下一瞬辦公室的門被人刷開。
周向西問:“陳嘉煦去哪兒了?”
池豐下意識回答:“我不知道。”
“……”
周向西看着池豐,漆黑銳利的眼眸裡已經隐隐忍了火光。他往前走了幾步,停在池豐的辦公桌前,“你昨晚見了他,是不是?”
池豐不說話了。
寂靜片刻,他還是招架不住,擡起雙手來,“我當時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向西哥,淩晨的時候我确實見了他,他找我借車,但我也沒問他要去什麼地方。”
“你的車送去維修?”
周向西看着池豐。
“對……”池豐說,“沒騙你,真送去維修了。”
周向西:“他出事了。”
池豐動了動唇,“小事……已經送醫院了,車撞樹上了,醫生說人沒什麼大事,就是暫時昏迷而已,我一直照顧到他經紀人來,但我不敢告訴你,向西哥,怕他不願意。”
周向西站在那兒,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一下,想握成拳,卻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他想起昨天晚上那個沒有接通的電話,那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沒有接陳嘉煦的電話,也是分手後唯一一次,陳嘉煦主動打電話給他。
其實當時他應該意識到的。
以陳嘉煦的性格,不是有大事,隻要是他自己能抗住的,他都不會打電話給周向西。
可他偏偏沒有接。
在陳嘉煦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接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