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說話,就這麼站着,陪着陳嘉煦。
不知過了多久,陳嘉煦開了口,他的聲音很輕,“向西哥,如果不是你,我差一點就要成為殺人犯了。”
周向西沒有回答這個話題,隻是問:“你爸……陳建城當時跟你說什麼了。”微微一頓,他在陳嘉煦面前半蹲下來,因為這樣可以清晰看見陳嘉煦的眼睛,他伸出沒有受傷的手,很輕很慢地撩開陳嘉煦額前的散發,指腹貼着他的眼角,擦去了上面的濡濕,“他是罵你了,還是幹什麼了,讓你情緒這麼激動。”
少年的指腹微微有些粗糙,但更多的是溫暖,這種溫暖刺激着陳嘉煦的眼角,愈發酸澀,愈發想流眼淚。
陳嘉煦擡起眼,看着周向西,眼圈是紅的,卻很平靜地輕聲說:“他說,想把我賣給港島的一位大佬,大佬說會給他三百萬。”
周向西皺起眉。
陳嘉煦以為周向西會覺得惡心。
可是下一瞬,周向西卻微微挑起一邊眉毛,又露出那副矜貴、傲慢且不羁的神情來,“三百萬就想買你?别開玩笑了。”頓了頓,“以後我花三千萬買你還差不多。”
陳嘉煦難得被噎了一下:“……買、買我幹什麼?”
周向西道:“那港島大佬要買你幹什麼?”
陳嘉煦結巴道:“買、買我當然是,包……包/養我,讓我陪睡什麼的……”
“那我也可以包/養你。”周向西說。
陳嘉煦還沒有反應過來。
周向西又道:“養你一輩子,包你一輩子吃好睡好不做噩夢,天天開開心心的,喜歡什麼就買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也是包/養。”
陳嘉煦看着周向西,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他隻感覺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模糊到連周向西的影子都看不清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陳嘉煦一開口,就控制不住哽咽了,豆大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正好掉在周向西的手背上,“哪有你這樣的包/養。”
周向西沒說話,從衣兜裡拿出那把剪刀,放在了陳嘉煦的床邊。剪刀的尖端還殘留有一點兒已經幹涸的血迹,看着刺眼,但周向西沒有去擦。
“我是認真的,小煦。”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周向西才看着那把剪刀開了口,“我真的想照顧你一輩子,想養你一輩子,讓你一直待在我身後。等到哪天你覺得不再害怕了,晚上也不再需要我陪着你睡覺了,外面的世界你也想自己出去闖蕩了,我會放你走的。”
這個想法瘋狂又幼稚,連周向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冒出這樣的想法來。
但周向西還沒來得及細想自己的這個想法究竟有多瘋狂,又有多不正常。
陳嘉煦已經撲進他懷裡,摟着他的脖子把他緊緊抱住。緊跟着陳嘉煦的肩膀開始顫抖,細細的抽泣聲也漸漸放大,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周向西單手抱住了陳嘉煦。
在陳嘉煦哭的時候,周向西擡起自己受傷的那隻手,看着那隻手的掌心上血紅的傷口,竟莫名覺得這傷口流出來的血像一條紅線。
牽起了他和陳嘉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