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會禦狼?”徐愁海好奇道。
巴尋搖頭道:“沒有,隻是能夠聽懂一些罷了……昨夜那些狼來攻擊我們是因為我們不小心進入了它們的領地……”
“狼女……”伴書沉吟道。巴尋聽到這話身子有些發抖,仿佛很害怕的模樣。
“那你後來又怎會變成了他們羌人的奴隸?”徐愁海問道。
巴尋吞吐了半天,再說不出其他了。
狼孩,民間衆多志怪小說中都有過一些記載,但常常屬于虛構的作品,不過是上層士族用來規訓民間百姓仁義禮孝的工具。不曾想今日竟然能夠見到一個真實存在的……
秦兆玉瞧了她兩眼,暗想此人恐怕内有玄機,不過現在不是講這些的時候。她搖頭道:“算了,我看我們還是先趕路為好。”
被解圍了的巴尋感激地看向了秦兆玉,小聲道:“謝謝。”
徐愁海看着這一幕,心中有了幾分計較。既然已經打算幫助對方圖謀大業,那身邊的每個人的身份秘密都十分重要,恐怕回到梁國後需要查一查身邊人的底細才可安心……
天色熹微,青灰色的霧霭散去,朦胧的天地逐漸變得清晰廣闊。遼闊的荒原那方,一處關隘矗立在天地間。那是——梁國。如果有什麼,讓秦兆玉不甘,讓她同時感到痛苦與喜悅,那隻能是這片土地。無論其他人說什麼,她的出生便注定了為這片土地灑血流淚……
秦兆玉看了眼巴尋和澤瑪額頭上代表奴隸的山紋痕迹,衆人随着她的視線望去,巴尋和澤瑪也想到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不知所措。
巴尋喏喏道:“要不然我就不進去了……”
澤瑪聽到這話,看着手中的龍鳳匕首,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便要向自己額頭上削去。
澤瑪身後的問海看見了連忙一把握住匕首,叱道:“你要幹什麼?不想活了!”
澤瑪忍住有可能被抛棄的恐懼,期望地望向秦兆玉,嘴巴如連珠炮一般仿佛在給自己打說明,“我,我,我很能幹的!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做飯洗衣服放羊放牛……我都會的!大人,我願意給您當牛做馬,所以您别抛下我好嘛……”說罷,她的眼淚已經再忍不住了,啪嗒啪嗒從眼睑中掉落,聲音大的秦兆玉都能聽到。
她自幼便喪父喪母,無依無靠,是被所有人唾棄的混血,她不明白為何他們要欺負她,她甚至從未見過她那梁國的父親!或許她一開始還會反抗,可是,日複一日的欺辱中,她好像也認命了。
人哪,生來就被分為三六九等,高低貴賤,就如那些人說得那樣,或許她生來便是為了當一個奴隸,她有罪,所以今生才需要如此痛苦,一切都是為了償還上輩子的孽債!
是這個男人,給了她一把刀,告訴她,記住這些屈辱,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她揣着那把還帶着體溫的刀,再一次鼓起勇氣反抗命運。是因為他給的這把刀,她才殺死了那些追殺她的武士,才從那個地獄活了下來;是因為這把刀,她才逃了出來……她沒告訴對方的是,她還殺光了平日裡經常欺負她的那些孩子……
不過她不能說,她害怕對方覺得她太過殘忍,她想要跟着他們……
“做什麼那麼委屈?又沒有人要抛棄你……”秦兆玉此時還不知曉這孩子一直把她認成男人的事情,看着她的模樣,從身上撕下一塊布當作帕子遞給對方,暗想小孩子還真是麻煩。
不知是否是她贈送對方那把匕首的緣故,這孩子仿佛隻認準了她,别人的話一概聽不進去。也好,十三歲便如此英勇有謀,雖沖動稚嫩了些,但如此忠心,她正需要這樣的人才……
“真的嗎?”澤瑪揣着那塊布,仿佛得到了什麼聖旨一般,眼神亮亮地看向她。
“我既然救了你一次,現在抛下你豈不是不劃算?你還是少些胡思亂想的,乖乖等着安排便是了!”
聽見這利益盡顯的話語,澤瑪卻并不難過,反倒還覺得有些道理,直接被說服了,心中頓時輕松了下來。對于她來說,有用比任何話都有重量。
秦兆玉又看向巴尋,安慰道,“巴尋,我看你身高體壯,十分适合習武,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自是不會抛下你的。”
巴尋點頭答應道:“我,我沒有别的地方可去……我願意和你們一起,去哪裡都行……”
聽到這話,秦兆玉放心了些,隻是,她看着兩人頭上的痕迹,确實過于明顯,她得想個方法……
秦兆玉看了眼衆人的打扮,大多是灰褐色的粗麻衣服,又經曆了多日奔逃,一派狼狽。她心中一轉,想到了什麼。秦兆玉讓衆人将先前用衣衫制成的布繩解開,然後繞在自己頭上做成绡頭的模樣,全身上下整齊的灰白色,就仿佛是來奔喪的一樣,巴尋與澤瑪掩藏在衆人之間,也就沒有那麼突出了。
“記住,我們是進城給姑媽奔喪的……都演得可憐一點哈!”秦兆玉給衆人安排好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