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好人!”女人的聲音如燕聲莺語,輕柔地被風送到秦兆玉的耳際,她卻被震愣了。
秦兆玉還未反應過來,對方便帶着少女跳下了擂台,然後幾個轉身,便瞬間消失在了衆人視野中。
待甯溪跳下後,秦兆玉才反應過來了甯溪的意思,她難得笑了,往常都是冷笑、嗤笑,這次卻是被樂笑了,難得有人誇獎她是個好人的。
“那你的眼光可真不怎麼樣!”秦兆玉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随後在風聲中破碎消散。
眼見着這一場終于結束,門人連忙上場宣布比賽結束,生怕再出什麼幺蛾子。台上衆人唉聲歎氣,就不說和尚給他們男人丢人的事情了,賽前他們開了賭局,大部分人壓了和尚,誰能想到一個默默無聞的女瘸子赢得了這場比賽,真是虧大發了。想要發火,想起秦兆玉方才的舉動又都有些猶豫。
秦兆玉可不管這些人心中的想法,第一場就隻剩秦兆玉這場,其餘擂台早已開始的第二場,秦兆玉沒什麼興趣,心中不暢,便直直向隐蔽無人處行去。仍是姜枝将她推着,這次卻再也無人敢小觑她了。
姜泊等人提前在首層迎着她,看見她的身影,連忙湊上前神情激動道,“小魚!你太厲害了!”她不僅指對方的武功,更是對方對淫和尚的處理上。她想說的有很多很多,可最終張口而出的就隻有這句,來自她由心的敬佩。她救了一個女孩!
李忌并不意外對方的勝利,可是對于這場比武中途的插曲卻十分驚奇,她端詳了秦兆玉半晌,秦兆玉也不躲閃,隻是直直向她望過去。兩人目光交彙片刻,李忌終究退後一步,千言萬語,最終隻化為一句“辛苦了。”
比賽中途玉虛宮兩人武功被廢一事,她不清楚前因後果,隻覺秦兆玉下手窮兇極狠,還以為是她看走了眼,正揣測着卻又發生淫和尚這事,霎時所有揣測消失殆盡,最後隻餘敬佩。她睚眦必報、心狠手辣又如何,她倆認識最初便是秦兆玉救人,起碼說明她并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這就足夠了。
花奴更是滿心驕傲,看吧,我就說我們主公是個好人!驕傲之情滿溢,令其餘人莫名其妙。
衆人正要将她推到看台上,秦兆玉卻微微搖頭拒絕道,“我累了,今日到此為止,還是先回房間吧。”
待躺到柔軟的被衾中的一瞬間,秦兆玉才感覺紛亂吵雜的腦袋終于安靜下來,柔軟如雲朵般的床褥圍繞着她,昏暗幽靜的環境令她終于放松。許是真的累了,平時隐隐約約酸麻陣痛的雙腿此時麻木的沒有任何感覺了,腦中也難得的沒有念着任何事情,不過片刻,她便感到陷入一陣黑暗當中,安穩地仿佛回到了還有母親的那個時期。
窗外斜影重重,朝霞換了白日。秦兆玉再次從夢中醒來時,窗外昏黑,樹影婆娑發出沙沙聲。透過粗磨的紙窗,影影綽綽可以看到遠處昏黃的燈火,以及空間中彌漫的炊煙的味道。
秦兆玉隻是撩開窗幔看了一眼,便手一撒,仍徑直躺倒,望着床榻上端簡約清麗的木制花紋發呆。
無所事事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自母親去世後,她便喪失了休閑的權力,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告訴她,你要成長的快一點,再快一點。她被萬人簇擁着前進,卻一刻也不曾回頭望一望自己來時幽深的小徑。以至于如今難得有閑,秦兆玉享受又感覺内心有些荒蕪,她急切地需要買一堆小麥種子,來将她種滿,仿佛忙碌才能讓她忘記焦慮。
她突然想起來姜泊之前莫名奇妙的對話,‘内心其實也是可以種些花花草草的。'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秦兆玉恍然大悟。
她現在多麼奢侈啊!秦兆玉想到。
忽然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她的思緒。她聽出了腳步聲的主人——姜泊。
秦兆玉緩緩将窗幔挂起,便看到了姜泊,她正舉着一盤吃食一一放置在桌子上。見到秦兆玉醒來,她十分高興,“你醒了?正好,晚飯我給你取來了。你快吃一口,女修們今晚舉行了個宴會,特意想要邀請你呢!”兩人都有意忽略那件事後,明面上關系與往常無異。
秦兆玉緩緩穿戴好,這才慢慢挪着身子自行下床坐上輪椅。沒錯,經過湯和多日的治療,秦兆玉現在已經可以自行緩慢行動了,隻是還不能長時間站立和行走,她便也喜歡偷懶,整日窩在輪椅中。
“邀請我做什麼?”秦兆玉下意識夾起一塊排骨放到了姜泊碗裡,然後才又夾了一塊給自己,等秦兆玉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瞬間有些羞赧,她真是被養成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