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

“到了。”陳默輕輕地說，李子浩頓時開門下車，動作麻利得很。

一下車，李子浩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奶奶，奶奶就坐在那條陌生的路上。

他嚎啕大哭。

“奶奶，你是在這裡受的傷嗎？原來你是在這裡出的車禍！”

老奶奶一轉頭，看到孫子的一瞬間就開始默默流淚。

劉素芬和李子浩抱在一起痛哭，然後他們兩個絮絮叨叨了很久。

李子浩說：“奶奶，我過得很好，你千萬不要擔心我。爸爸和媽媽都對我很好，媽媽很愛我，爸爸還跟我買小蛋糕和小汽車玩。”

“你......你放心地離開吧，奶奶，不要在這裡、在這裡......”李子浩哽咽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劉素芬的眼眶也通紅，她摸了摸李子浩的頭：“浩浩，你過得好，奶奶就放心了。”

過一會兒，李子浩要回去了，天色太晚了，祖孫依依不舍地道别，陳默和程淵該把他送回去了。

可是，程淵回頭看了眼劉素芬的魂體，隻是透明了一些，卻并沒有消散。

還是在那裡飄蕩，難道她的執念是别的東西？

她的執念不止是李子浩嗎？不應該呀。

程淵心裡像壓了一會兒重重的石頭一樣，有點讓他解難。

他成為安魂師臨門一腳的任務，希望能夠順利完成，而且出于私心，他是真的想要幫幫這對祖孫。

回到老破小裡，程淵默默地摸出手機，查找這個世界裡民政機構和未成年人保護中心的信息。他皺着眉思索了一下，說：“浩浩，你沒有其他親人了嗎？比如什麼叔叔、姑姑、外公外婆？”

李子浩搖搖頭：“沒有，沒有親戚管我。”

“嘶——”程淵牙疼似的咧着嘴角，“這可不好辦了。”

總不能讓這孩子就自己在奶奶留的房子裡自生自滅。

程淵去哄孩子了，他讓陳默給三族民政部打電話，說明李子浩的情況。

過了一會，陳默來交差，程淵把門輕輕關上，不想讓小孩聽到。

陳默：“他們說，要是李子浩他那不靠譜的爸媽明确放棄了監護權，孩子就可以由政府安排到兒童福利機構，或者尋找合适的監護人。”

“不過。”陳默話鋒一轉，低頭翻着手機上的信息，“要是那兩個不靠譜的放棄了監護權，就無法拿到補貼。”

程淵皺眉：“補貼？什麼補貼啊？”

“因為那個女的之前申請過單親家庭補助，他爸爸也在公司報銷了子女撫養津貼，這些都需要他們名下有個未成年子女。”

程淵瞬間明白了，這是那倆人不想管孩子又不願意放出撫養權的原因，他頓時火大，幾乎要踹上門，好在陳默攔住了他。

程淵咬着嘴唇無語道：“所以那兩個人跟本不管這孩子，卻又利用他拿到一些錢？！”

“對，所以我們想幫這孩子，還得從他爹媽那裡下手。”陳默望着程淵的神色。

他都不用問，程淵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想了想，還是開口：“其實我有一個辦法，但我不知道你......”

“什麼？”程淵耳朵尖一動，捕捉到了關鍵詞【辦法】，他立刻擡起雙手，握住了陳默兩邊肩膀，輕輕晃了晃，“什麼辦法？”

陳默失笑，感受着肩膀上傳來的溫度，回答他：“這孩子去鬼族的話，其實還挺安全的”

程淵聞言，頓了一下：“诶？去鬼族？”

陳默看出了他的遲疑，心裡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下，臉上卻仍是一派淡然。他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想讓程淵對鬼族産生不必要的防備，便佯裝随意地解釋道：“人族有一些孤兒……尤其有很多女孤兒，他們不足十二歲的時候可以申請改變種族，有時就會被其他種族收養。”

程淵皺眉，若有所思道：“就是讓李子浩看看他能否被鬼族收養？”

“對。”陳默語氣平穩，放輕了語氣，“其實，比起某些人族家庭，鬼族有些領地反而更安全。”

如果小孩子願意的話，就不必受那些人族複雜的條例所束縛了。否則李子浩将要經曆的事情複雜到他無法正常上學。

他需要打官司、需要維護自己的權利，需要證明父母對他沒有實行監管責任，需要守住奶奶給他留下的房子，需要......

太多、太多了。

程淵被這句話怼得微微一噎，心裡隐隐覺得陳默說得有些道理，不過他想起來什麼：“哎，小陳，我聽你這麼說，怎麼感覺你好像對鬼族的事特别清楚？”

陳默一愣，笑意不變，但眼神微微躲閃了一下：“咳咳咳，我聽朋友講過。”

“啊，我就說嘛。”大條的程淵豁然開朗，然後轉回話題上來，“反正我們得先問問李子浩的意見，他才是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