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過兩個時辰,天還沒亮,郁恕君便起身離開。傅仙兒隻當他上朝去了,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又睡了個回籠覺。
等他再醒來,外頭已是天光大亮。那金瘡藥果然奇效,一夜過去,他覺得身上舒坦多了。
傅仙兒匆匆拾掇了兩下,便自個兒出了趟門。盛京這個地方,藏龍卧虎,他此去之地遠在城西,一條深巷裡名叫“袁記”的兵器鋪子。
今日他要為柳惠方挑一把趁手的劍。
兵器鋪老闆袁禧認識他,奇怪道:“這把劍薄而刃,細而輕,可不适合傅老弟你啊。”
傅仙兒提溜着劍在手上比劃來比劃去,邊道:“不是我用,送人的。”
“送人?”
江湖第一劍客要買一柄劍送人,這也算是個新奇事。
傅仙兒擡頭沖他一樂:“我近日收了個徒弟,她缺一把劍,喏,這把劍就很好。”
那感情還是個女徒弟。袁禧吃了一口大瓜,伸出一隻手:“恭喜傅老弟。一百兩,便宜賣給你了。”
這價格中不溜秋,但傅仙兒懶得講價,給了銀子便欲離開,轉念又想到郁恕君的劍送了自己,既給柳惠方準備了劍,若不給他也準備一份,隻怕回來要生氣,便趕忙又轉回來,挑選起來。
袁禧道:“傅老弟還要買劍?”
“嗯,還有一個徒弟,也給他帶一把吧。”傅仙兒嘴裡雖嫌棄,眼裡卻含着光。他掃視了一圈,眼睛瞬間被牆上一把黑金玄鐵制成的長劍吸引了,忙道,“這個,給我拿下來看看。”
“還有一個徒弟?”袁禧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遲疑着取下了劍,似乎還有幾分不舍:“傅老弟好眼光啊,這把劍可是我好不容易收羅來的,這才剛剛擺上來一日。”
傅仙兒啐了他一句:“你少和我來這一套。”遂接過劍,掂量了一下分量,又提在手上緩緩挽出一個劍花,流光溢彩之間,隻聽幾聲悅耳的弦音,傅仙兒喜不自勝,也不和袁禧廢話,道,“五百兩,這把劍我要了。”
這價格就是在打劫了,不過袁禧今日聽了個八卦,回頭把這消息賣出去也能賺一筆,便也痛快達成了交易。
傅仙兒背着兩把劍,又折返留園。正欲飛進去,又見留園輝煌大氣的正門前,一身穿布衣含胸駝背的老漢站在路邊,舉步不前。
他落在門前,問道:“這位老先生,請問你找誰?”
那老漢見到他,眼眸一亮,走過來拉住他上下打量,一邊道:“傅大俠,太好了,你沒事!”
“你認得我?”傅仙兒又看了他一眼,他雖然記性一般,但此人他确實并不認識。
老漢唉了一聲,道:“傅大俠可還記得在黃湖之時,曾在一家酒肆前趕跑了一群打劫的強盜?”
傅仙兒哦了一聲:“确有此事,不過您是?”
老漢指着自己道:“那酒肆就是我開的。那日虧得傅大俠出手,否則我們全家辛苦賺得那點銀子都要打了水漂了。”
傅仙兒笑道:“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老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可我不是聽說,您被冤枉成了殺人嫌犯?我算了算日子,正是您路過黃湖之時,這人,怎麼可能是您殺的呢!”
傅仙兒收起了笑,訝異半晌,動容道:“老先生是聽聞了此案,特地跑來盛京幫我伸冤來了?”
那老漢支支吾吾,垂着眼眸道:“我聽說,那京裡審案子的,都歸禦史台管。我便先去了那裡,可到了門前,見那地方鬼氣森森,我就沒敢進去。我又聽說禦史台主事的人住在留園,就想着過來碰碰運氣,或許能見一見這個大人,再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他。”
傅仙兒聽罷,神色恍惚了片刻,他的内心深處,好似吹過了一陣輕盈的微風,沁人心脾。過了好半晌,他先問:“老先生尊姓大名?”
那老漢道:“鄙人崔昆侖。曾經也是江湖人,隻不過沒闖出個名堂。”
傅仙兒颔首:“崔老先生放心,如今禦史台亦将此案真相查明,還了我公道。您遠道而來,請先進府歇息一下。”
他說罷,便領着崔昆侖進了府。是時,不僅郁恕君已回來了,其他人也都已醒了過來,一群人聚在郁恕君寝宅前的院子,吵鬧聲不絕于耳。
見他回來,郁恕君朝他投去救命的目光。傅仙兒先将崔昆侖介紹給衆人,衆人各自自報家門,才将劍取下來,分給了柳惠方和郁恕君。
柳惠方歡喜極了,連連道謝,蕭若卻不給面子,指着郁恕君的劍不客氣道:“小仙兒你不公平,他的劍看起來比惠方的貴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