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他少年成名,一出世便走上了武林的巅峰。那三五年間,他是何等的潇灑肆意,也當真是做到了入江湖的初心,鋤強扶弱,快意恩仇。到後來,他犯了錯,師門容不下他,武林也容不下他,他索性放浪形骸,卻一錯再錯,到最後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個。絕望過,也看開了。到今日,他再度陷入了流言之中,但此刻他竟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側,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還有兩個不成器的徒弟……
我傅仙兒的徒弟,不成器怎麼成啊!
他蓦地挺起來,雪亮的眼眸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輝。
“柳惠方!”
柳惠方正半夢半醒間,猛地站了起身,揉着眼睛喃喃道:“師父?”
傅仙兒翻身下了屋檐,從屋内取出了争鳴,這柄絕世好劍在月色下亦閃耀着潋滟的光芒,他皺了皺眉頭,搖頭道:“争鳴,這名字太露鋒芒,我不喜歡,從今日起你就叫仙劍了,傅仙兒的仙,傅仙兒的劍。”
柳惠方懵懵懂懂,不知道傅仙兒在嘀咕些什麼。
“你的劍呢?”
柳惠方道:“師父,我沒有劍。”
傅仙兒無語了會兒,堂堂江湖第一劍客的徒弟,居然沒有劍。
“我的,我的劍借你。”吳霜兒睜開個眼皮,摸索了半天腰側,終于抽出了劍,扔給了柳惠方。
“跟我來。”傅仙兒說罷,人已經率先飛至中庭,他執劍于身前,目光灼灼道,“江湖多風雨。你既已拜我為師,今日我便正式将桃花扇劍法傳授與你,望你勤加練習,他日能成為一方俠士,鋤強扶弱,匡扶正義。”
柳惠方頓時淚眼迷蒙起來。她死纏爛打,又使了點心眼,才讓傅仙兒不情不願默認了她這個徒弟。原本想的是,時日還長,她隻能慢慢感化他。沒想到今日傅仙兒竟然親口承認了她。
“是,徒兒謹記師父教誨,一定勤加練習,絕不松懈。他日行走江湖鋤強扶弱,行俠仗義,不辱師門。”
“好,很好。”
“跟上!”傅仙兒說罷,一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便飛了出去。柳惠方連忙跟上,随着他的步伐舞起劍來。傅仙兒的劍法要比郁恕君更緩,但一招一式卻又更加極緻。他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劍招,直至柳惠方每一步都能跟上,直至月色下,兩身白衣的步調漸漸趨于一緻。
不知何時,陳青之也半醒了過來,傅仙兒眼光如钜,喊道:“陳青之,拿起你的劍!”
陳青之抿嘴半晌,嘴硬道:“我才不拜你為師。”
“哈哈哈。”傅仙兒朗聲大笑,“誰要你這個克師門的徒弟。但你武功實在太爛了,這樣把霜兒交給你,我怎麼放心!”
吳霜兒囧地臉色通紅,含羞罵道:“大師兄……”
陳青之的面色亦漲得通紅,内心掙紮了半晌,終于抽出了腰間的軟劍,跟了上去。
傅仙兒給了柳惠方一個眼色,她立刻退了出去,唯剩下陳青之跟着,他又觀察了一會兒才道:“我之前說的不錯,白無雙用刀,你用的是劍,還是軟劍,他教你的根本不适合你。”
陳青之怒了:“我師父都死了,你能不能尊重一點。”
傅仙兒清咳了兩聲,又根據陳青之的特點變幻了劍招的招式,邊搖頭道:“你丹田空虛,内力疲軟,說實話軟劍并不适合你。若想武功上有所小成,必要多費點心思提升内力才是。”
陳青之的弱點被戳在台面上,頓時臉紅如血。
傅仙兒喋喋不休:“你别不服氣,像郁恕君這樣的白身,每日早晚打坐練功,如今内力也有點樣子了。你本身就有點根基,勤加練習,一定對你大有裨益。”
陳青之頓了半晌,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
傅仙兒又使了兩遍,見陳青之已能跟上,便收了劍。
高無庸雖武功盡失,眼力卻是江湖頂級的,他醉醺醺贊道:“傅兄的劍法絕妙無比,難怪即便十年過去了,江湖上也沒人能越過你成為新的第一劍客。”
傅仙兒回道:“劍法本沒有高低之分,很多時候比的是無敵的劍意,臨場的反應,和必勝的信念。就好像高兄的劍法,雖然沒有什麼花哨的招式,但在江湖上,誰人不知道高兄的劍法變幻莫測,常常出其不意攻出緻勝一招呢。”
陳青之将劍别回腰間,翻了個白眼:“你們兩個,就不要互相誇來誇去了。”
傅仙兒瞥了他一眼:“你不服氣?”
陳青之沒法反駁,但他也不想低頭,遂哼了一聲扭頭而去。留下傅仙兒和高無庸兩人在身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