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千峰山莊占地極大,郁恕君領着人又在裡面搜尋了一番。所有死者都死于劍傷,基本上一劍斃命,沒遭太多罪,由此可見兇手武功确實十分高超。除此之外,郁恕君将山莊内外翻了個遍,也沒有别的收獲。
回到馬車前,封霆走上來遞上兩柄劍,道:“大人,這是傅大俠與馮書閑身上佩戴的劍。”
傅仙兒離開留園之時,不曾帶走争鳴。這柄劍實際也不是他的劍,而是吳霜兒的。郁恕君提着兩把劍,翻來覆去查驗了一番,眉頭皺了起來。
韓霖跟在他身後,見此忙問:“大人,這劍有何不妥?”
郁恕君道:“兩把劍,一般寬,一般長,連重量都相差無幾。”他擡起頭問封霆,“傅仙兒的劍從何處來?”
封霆還來不及答,便見吳霜兒一把掀開了車簾,從馬車裡鑽出來,叉腰指着他道:“這把劍是姑奶奶我的。”
她的身後,還斜靠着一個冷臉的陳青之。
郁恕君頓時臉黑如碳,指着她問封霆:“他們為何會在我的車上?”
“這……她說她是傅大俠的師妹,那位公子又有腿疾……”封霆頭大如牛,難道他又好心辦了壞事觸了郁恕君的眉頭?
“胡鬧。”郁恕君低斥了一聲,卻沒有再責怪他。封霆呼出一口濁氣,打定主意回京後要去寺裡拜拜。
郁恕君轉頭看了一眼吳霜兒,滿臉嫌棄,撇嘴道:“你們下來。”
吳霜兒居高臨下冷哼一聲:“不下,不下,就不下。除非你把我大師兄放了。”
那豈不将禦史台的差事當成兒戲?郁恕君心裡惱火,但一想她是傅仙兒師妹,那股無名火又莫名啞了下去。
禦史台已在韓霖的指揮下休整完畢,再拖下去就趕不急在天黑前進城。郁恕君提着兩把劍跳上了馬車,吩咐了一句封霆,便鑽進了馬車。
見郁恕君鑽了進來,吳霜兒反而一時呆住了,她指着郁恕君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誰讓你進來的?”
郁恕君自顧坐回自己的軟枕之間,瞥了她一眼,奇怪問:“我自己的馬車,我坐不得了?”
他話音剛落,馬車一動,吳霜兒随之晃了晃,她掀開車簾,見車隊啟程出發,回頭問:“走了?這是要去哪裡?”
“回京。”
郁恕君惜字如金,吳霜兒一急:“那這案子……”
“回京再說。”
吳霜兒急道:“郁恕君,那可是你師父!你就預備這樣把他關在大鐵籠裡,帶回盛京去嗎?”
郁恕君沉默不語。此地離京不過一兩日的腳程,他既然來了,就沒有丢下這個案子不管的道理。何況禦史台是他的地盤,落在他手裡總比落在武林盟保險。
“喂,你說話!”
“不錯。”
吳霜兒氣得七竅生煙,她拍着車門,大喊道:“停車,停車,我要下去!”
封霆駕馬靠過來,掀開一絲窗簾問道:“大人,可要停車?”
郁恕君沖他搖了搖頭,封霆便放下簾子又離遠了。
吳霜兒怒道:“你什麼意思?我要下車你聽到了沒有?”
郁恕君瞥了她一眼:“吳女俠會武功,要下車何須我停車,自便就是。”
吳霜兒氣得大喊:“我走,我走就是了!”但她說着,腳下卻一動不動。
“不是要走嗎?”
吳霜兒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你們都欺負我大師兄……”
陳青之将她拉下來在他身邊坐下,又溫言軟語安撫了半天,才将吳霜兒的眼淚止住。這才轉回頭說了在馬車裡的第一句話:“郁大人心裡憋着氣,又何必拿霜兒取樂。”
郁恕君心裡正煩着,卻又強忍住情緒,淡淡道:“我沒有耐心遷就無理取鬧之人。”
吳霜兒擡起頭回嘴:“誰無理取鬧了!”
這次郁恕君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陳青之攔住吳霜兒,忍下心裡的不快與他攀談:“郁大人準備怎麼斷這個案子?”
郁恕君看着剛剛一起拿上來的劍,道:“陳公子不妨從頭和我說說看,這幾起江湖滅門案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和傅仙兒又是怎麼碰上的?”
陳青之便将他二人與傅仙兒結伴南下調查藥神死因,傅仙兒獨自去林府打探後失蹤,而後幾家門派遭遇滅門,他們趕來千峰山莊遇到馮書閑殺人又被傅仙兒救下的事言簡意赅交代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