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了一聲,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他不說話,陳青之忍不住問:“是誰?”
傅仙兒眯起眼睛:“是一個和你很不對付的人。”
“誰啊。”陳青之摸不着頭腦,半晌愣了愣,“郁恕君?是禦史台的人到了!”
傅仙兒看着下面的三人,在留下來面對郁恕君和溜之大吉之間,竟很可恥地選擇了後者。
他腳下才微微一動,陳青之立即看穿了他的意圖,大喝一聲:“傅仙兒,你不許走!”
不走?等着光天化日再被郁恕君呲一頓?傅仙兒眼珠子滾了一圈,調皮道:“死道友不死貧道。如今人已經抓到了,你把他交給郁恕君,也是大功一件。”
陳青之急得抓耳撓腮:“不行不行,你今天若是跑了,天涯海角我都跟你沒完!”
傅仙兒皮道:“你倒也不必如此愛我。”
陳青之氣得兩耳冒煙,他用吃人的語氣怒吼一聲:“傅!仙!兒!我沒跟你開玩笑!”
傅仙兒不吃他這套。
這時吳霜兒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喊了一聲:“大師兄……”
“知道啦,知道啦。”傅仙兒無奈摸了摸後腦勺,呲牙咧嘴又在心裡建設了半天,才跳下屋頂,拎起馮書閑的衣領,領着吳霜兒二人從千峰山莊坍塌的大門走了出來。
而這時,禦史台的車馬也已緩緩在門前的台階之下停了下來。
“傅…傅大俠,怎麼是你!”封霆第一個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不可謂不精彩紛呈。
馬車的簾子刷得掀開,韓霖引着路,郁恕君從馬車中鑽了出來,站在馬車上與傅仙兒遙遙相望,周身的寒氣凍得封霆封慶二人一動都不敢動。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傅仙兒遙遙跟除了郁恕君以外的其他人打着招呼。
韓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于開口:“傅大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傅仙兒絞盡腦汁,卻一時想不起從留園走的時候他是否說了什麼狠話。一時又想,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等把此間的事說清楚了,他便一走了之,絕不與郁恕君多說一個字。想罷他拎起馮書閑,如飛燕般縱身一躍,又輕飄飄地停落在郁恕君的馬車之前幾尺之處,便不再向前。
這樣便成了郁恕君在上,高高俯視着他。
短短一兩步之間,郁恕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仙兒。一别二十多天,他一如那夜驟然離開留園之時,但又好像稍微瘦了一些,白了一些。
郁恕君心想,江湖流言紛紛,他是否為此所擾,不得安眠?
傅仙兒卻不敢擡頭看一眼郁恕君,他一把将馮書閑推到馬下,滿臉無所謂道:“此人便是這些時日犯下多起滅門慘案的元兇,今日你禦史台既然來了,我便将此人交給你處置。”
郁恕君擡頭瞥了眼千峰山莊,眸光一沉:“千峰山莊……”
“已無活口。”傅仙兒接道。
此言一出,二人俱是一怔。多日未見,這該死的默契。
郁恕君的目光再度落到傅仙兒的身上,這目光似乎有溫度,灼得傅仙兒渾身難受。
傅仙兒清了清嗓子:“咳……”
“哒,哒,哒……”
山路上再次傳來陣陣馬蹄之聲,傅仙兒擡頭遠眺,假裝笑問道:“又是誰趕來看熱鬧?”
郁恕君回過頭:“都是些江湖人士。”
……
封慶悄悄拉了拉封霆的袖子,低聲問:“這是吵過架?”
封霆沒理他。
傅仙兒終于忍不住擡頭瞥了一眼郁恕君,見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長衣,白玉般的面龐上帶着濃濃的倦色,嘴巴比他腦子快:“郁大人氣色不好,可是身體有恙?”
“公務繁忙,隻是少眠罷了。”郁恕君答。
傅仙兒哦了一聲,讪讪摸了摸嘴角:“郁大人年紀輕輕,該注意保養才是。”
郁恕君未答,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封慶湊到封霆的耳邊,笃定道:“這能是吵過架?!”
封霆隻想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