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見那個跟屁蟲?”吳霜兒百忙之中問了一句。
傅仙兒“嗯?”了一聲,還未來得及想好說辭,已被一旁的陳青之搶了白。隻聽他冷哼一聲,嗤道:“怕是被甩了吧。”
傅仙兒嘶了一聲。
吳霜兒擡頭看他一眼,這才發現,她這個一向疏朗傲氣的大師兄,今日渾身都透着一股頹喪之氣,不由忿恨道:“那狗官居然敢把你甩了!”
陳青之冷笑接道:“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
人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可傅仙兒雖然名聲不行了,武功卻從沒廢過,哪裡輪得到陳青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小輩接二連三的奚落。他筷子一扔,指着陳青之鼻子罵道:“陳青之,你這張嘴我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打瘸你另一條腿!”
陳青之扭頭冷哼一聲。
“哎呀,你倆怎麼一見面就吵嘴。”吳霜兒嘟囔一聲,但近日傅仙人心情不好,隻得讓陳青之多擔待一二。她起身将陳青之一把拽了過來。陳青之不肯,被她順走了拐杖,按在位子上不許動。
他一擡頭,傅仙兒正與他四目相對。二人冷哼一聲,一個頭扭到左邊,一個頭扭到右邊。
吳霜兒叫來小二,點上兩份菜,又捎上一壺熱酒,繼而憂心忡忡道:“大師兄,難道那郁恕君真的把你趕了出來?”
“當然不是。”傅仙兒給自己倒了半杯熱酒,故作灑脫道,“我與他本就有言在先,我護送他進京,他替我辦件事。如今他既然已經平安到了盛京,我的差事也算了了,該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陳青之冷笑戳穿他道:“死鴨子嘴硬。那郁恕君什麼人我們早就了解,這般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事他也不是頭一回做,你又何必為他遮掩。”
傅仙兒心裡咯噔一聲。陳青之又道:“你也不是他拜的第一個師父。”
傅仙兒心口一痛,驚問:“你說什麼?”
陳青之嗤笑一聲,一字一句道:“我說你并不是郁恕君拜的第一個師父。”
吳霜兒狠狠捶了陳青之一掌,又見傅仙兒低了頭,眉頭緊鎖。她了解她這個大師兄的為人,是不願别人去管他的事的。她心底歎了口氣,趕緊轉移了話題:“大師兄既然與那狗官分開了,那就不要想這些事了。你剛剛說要去做自己的事,大師兄想去做什麼呢?”
傅仙兒心頭正回蕩着陳青之的話,他本因隐瞞之事對郁恕君心懷愧疚,如今這份愧疚卻悄然轉為憤怒。他又想到郁恕君心思極深,做事從來都是步步為營,難道真如陳青之所言,他是因為再沒有利用價值才被一腳踢開?顧念安的事正好成為一個與他決裂的完美借口?
“大師兄?”
傅仙兒在吳霜兒的催促聲中回過神來,他無聲苦笑,不管是真是假,如今他與郁恕君恩義已斷,他又何必再去琢磨郁恕君怎麼想?
“我打算去趟宣城。”之前為了報仇,他緊跟着郁恕君一步也不敢停留,把旁的事情都耽擱了。傅仙兒飲盡杯中酒,才道,“我想去查一查,藥神是因何而死。”
吳霜兒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們也正打算回去将此事查個清楚,不如一起吧!”
傅仙兒看了眼陳青之,在彼此眼裡都感受到了嫌棄。他道:“他瘸了腿,走得動嗎?”
“我是瘸了,又不是廢了。”陳青之怒道,“你以為我想和你一起嗎?”
“正好我也不想。”傅仙兒嗆白回道。
“你!”陳青之拍着桌子直起身,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邪魔外道,你以為我稀罕!”
“請便!”
“哎呀,你們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吳霜兒強摁下陳青之,笑眯眯張羅,“大家一起走,路上也有個照應嘛。”
陳青之怒喝一聲:“霜兒!”
就在這時,街上突然熱鬧起來,似乎發生了什麼新鮮事。不一時便見一人興奮地跑進來道:“大家快去應天門看熱鬧啊,有人敲響登聞鼓啦!”
店内夥計懶懶問道:“什麼人啊!”
“說出來吓死你,是經合書院院長,前翰林院大學士肖玉漸肖老先生!”
“天呐!”吳霜兒驚呼一聲。
傅仙兒心頭一動,來了。
郁恕君的手腳比他想象的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