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郁恕君不是不明白積毀銷骨的道理,但此事上他不想妥協,“先說正事。”
冷無涯搖頭繼續:“翰林院元老岩大人看不下去,出了個主意。既然幾方各執一詞,不如三司各派人一同去浙東巡視一趟。太傅又進言,隻三司派人前往恐争論不休,需再請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壓陣以做評判。陛下和裴相都準了。”
郁恕君聽到此處,茶盞放回桌面,盯着桌上被傅仙兒吃得隻剩些殘渣的點心盤子出神。
冷無涯總算撈到時間喝杯茶了,“咱禦史台你打算派誰去?我去還是韓大人去?”
郁恕君緩緩道:“你去或者韓大人去,都無所謂。”
“啊?”
禦史台擡頭,輕笑一聲:“因為根本就不會去。”
冷無涯沒做聲,傅仙兒忍不住問了句:“這是為何?”
郁恕君從躺着的姿勢換成坐着:“無論禦史台,還是刑部大理寺,派誰都無關緊要。關鍵的人是這個所謂德高望重之人。德高望重的人不難找,可如今陛下和裴相打着擂台,誰願意來趟這個渾水惹一身腥。即便真找到願意去的,陛下找的人,裴相必定不願意,裴相找的人,陛下肯定也不肯。等拖來拖去,浙東那些屬官早就把罪證清理幹淨,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裴相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冷無涯嘶了一聲,他怎麼沒想到這些。
郁恕君沉思半晌,擡頭道:“沒事。我身上不便,這兩日禦史台的事要勞煩你和韓大人多留心。”冷無涯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等他走遠了,郁恕君都沒有動,傅仙兒還以為他還在心煩,臨走前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天無絕人之路,你也别太着急。休息兩日,再想法子就是了。”
郁恕君詫異地擡頭看着傅仙兒,接着嘴角抿出一個笑,頭微微一歪:“左右無事,不如師父帶徒兒一起出去?”
“啊?”
傅仙兒傻了眼,郁恕君露出一副受傷之态:“不行嗎?”
傅仙兒咽了兩下口水,從齒縫間抿出一個字:“行……”
郁恕君沒想到,傅仙兒真的找了家銀莊去存銀子。
馬車停在熱鬧的街市門口,郁恕君臉色都青了,傅仙兒隻作不覺,樂呵呵地拎着一袋金子下了車,過了許久才又回到車上。郁恕君忍不住譏諷:“看師父笑的,可是這輩子的銀子都存下了?”
“诶,你别說,有了這些銀子,這輩子為師吃穿不愁了。”傅仙兒樂滋滋地從胸口掏出一串鑰匙鍊,總有十來把之多,将這次新得的鑰匙串在其上,又塞回了懷裡。
郁恕君瞥了眼,皮笑肉不笑:“看來師父不僅積蓄頗豐,而且還很懂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
傅仙兒搖頭:“各地的大銀莊利息各有不同,盛京最是富庶,銀莊的利息卻是最薄,若非帶着這些銀子不方便,我才不會在盛京存錢。”
二人邊說邊趕路,不久在一家名叫彙通樓的茶莊前面停下。
傅仙兒下了車,回身挑眉問:“要下來一起進去看看嗎?”
郁恕君望了一眼這家裝飾的華貴大氣的茶莊,不解問:“師父不是要找人喝酒嗎?”
“不去了,有點别的事。”傅仙兒啧了一聲,“你下不下車,不下我就進去了。”
傅仙兒不等他,已跨步進了鋪子,郁恕君這才磨磨叽叽地跟了上來。一進門,便聽傅仙兒與夥計交談:“我要一錢蒙頂,三錢紫筍,六錢陽羨,九錢西山白露。”
郁恕君心頭正奇道,傅仙兒又不喝茶,買這許多茶葉何用?便見那本懶洋洋坐在櫃台裡的夥計突然眼前一亮,精神抖擻坐起來:“敢問大俠要買什麼消息?”
傅仙兒手指扣着櫃台,直問:“藥神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