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神咦一聲:“原來這最後一顆離魂散,被你吃了下去。”
“最後一顆?”
藥神未理睬傅仙兒的大驚小怪,取來銀針将郁恕君指尖紮破,鮮血汩汩流入盅中,那湯茶的顔色由濃轉淡,片刻後便化為無色。藥神神色一變,伸出二指猛地掐住郁恕君的脈搏,又探他百彙丹田二穴,才收了手。
傅仙兒忙問:“如何?”
藥神道:“此毒第一次發作最為關鍵。小夥子運氣不錯,有高手為你放血驅毒,至少保住你全身經脈不受其害。”
二人聽得直皺眉頭,藥神也不做解釋,隻撫須道:“離魂散本是袁成海無意間煉成,世間并無解藥。上一個中此毒之人是‘鬼神莫測’高無庸,他第一次毒發之時便是仗着高強内力放血逼毒,再輔以我特為他熬制的湯浴,每日坐浴一個時辰,運功逼毒,如此反複七七四十九天,方才治愈。”
傅仙兒聽罷不由驚道:“當真能治?”
藥神忍不住翹起胡子,氣呼呼道:“你這是什麼語氣?袁成海那點本事,也就你們不懂行的捧他臭腳,我可瞧不上。”
傅仙兒讪讪地閉嘴。他低下頭,卻見郁恕君仍鎖着眉頭,心道這人倒是奇怪,有得治還這幅一籌莫展的模樣。
郁恕君盤腿端坐在榻,擡頭道:“依神醫之言,還請将湯浴的方子開一副給我,我再去找一位高手為我運功逼毒。”
藥神直搖頭,道:“人與人體質不盡相同,這湯浴的方子可不能依葫蘆畫瓢,最好是你留在我這裡,我每日根據你的病情來做調整。至于高手,你眼前這位就是江湖頂尖的,何須再找?”
他話一說完,兩個人的臉同時垮了下來。
郁恕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盡量柔緩着語氣商量:“我有緊急之事,不能久留此地。還請神醫根據我的脈息草拟一個方子給我,多少診金我都付得起。”
藥神臉色一變,吹胡子瞪眼道:“這可不是多少診金的事,若把你治死了,豈不砸我藥神的招牌。”
郁恕君便轉回頭來看向傅仙兒,那恐吓般的小眼神看的傅仙兒心頭一跳。傅仙兒摟着藥神千哄萬哄先把他請出了屋,才返回來随手拿一把小矮幾一坐,雙手抱在胸前,很有和郁恕君好好談一談的架勢。
郁恕君看都不看他,隻高冷道:“你無需勸我。我公務在身,絕不可能留在此地。既有成功的藥方,今日便嘗試一番,之後在哪裡用都是一樣的。”
傅仙兒可沒想勸他,但聽他這番言論,不由搖頭問:“郁大人,什麼公務能有性命重要?”
郁恕君擡頭瞥他一眼,雖未說話,傅仙兒卻覺得這一眼已将他罵透了。
傅仙兒不理解:“命都要沒了,把着功名利祿有什麼用?”
郁恕君嗤笑一聲:“功名利祿沒了,命也就沒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傅仙兒将此話打住,雙手抱胸懶洋洋道:“先說好,我可不會跟着你給你傳功驅毒,你出去後找别人去。”
郁恕君微微不悅:“為何?若是要銀子,我給你便是。”
“和銀子無關。”傅仙兒站起來,踱步到窗前,半晌才糾結道,“我這桃花扇功法雖談不上武功絕學,卻是我獨門自創,不曾傳于他人。我傅仙兒行走江湖,也不曾動過收徒的念頭。何況你是官,我是民……”
郁恕君皺着眉頭打斷他:“你的意思是,若要請你幫我運功逼毒,我就得拜你為師?”
傅仙兒正覺得此話聽起來十分強人所難,他委婉道:“所以還請郁大人另請高明……”
“師父。”
“……”
傅仙兒轉回頭來,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而郁恕君依舊端坐在榻上,面色坦然自若,毫無扭捏之态。
見傅仙兒一言不發,郁恕君複又凝眉:“難道還需要給你行跪拜大禮?”
傅仙兒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頓覺寒氣逼人,連忙擺手。
“那倒不必!”
“那就這麼說定了。”郁恕君松了眉頭,沒給傅仙兒再反悔的機會。
事已至此,郁恕君說出來的話,從無悔改。當夜便試用了一副湯浴,傅仙兒又為他傳功逼毒,見他内息紊亂,終是将桃花扇心法傳授于他,又教他如何修習雲雲。
至于那副湯藥的方子錢,到底還是傅仙兒掏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