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風坐在旁邊看着,神色複雜。雖然早知道自己孫子喜歡這個孩子,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喜歡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也沒想到時舟條理這麼清晰。
讓一個alpha在明知自己的伴侶要離開自己時,冷靜地下達指令,強制alpha冷靜下來。
“江入年,你聽着,我們不會分開。”時舟說。
江明風皺眉。
這不是他想要的走向。
他朝對面的保镖試了個眼色,保镖會意,上前要拿走手機,時舟卻将手機閉麥看向江明風:“你不就是想要江入年被背叛嗎?答案會讓你滿意的,老爺子。”
早在他把手機遞給時舟說出第一句話時,後面的走向就已經不再受他控制了,哪怕他現在把手機搶回來。
至少時舟離開江入年是不争的事實。江明風想,後面大概就是時舟說些我雖然愛你但是錢權更為重要的話。
他見過太多人因為這兩樣東西分開。
江明風讓保镖坐回去。
時舟開麥,接着對江入年說:“我本來應該和你講一些分手的話,來傷你的心,但是我說不出來。”
江入年抵唇,并不明媚的心情逐漸升溫。
“你爺爺在旁邊要氣死了。”時舟又說。
江明風一聽這話,确實要氣死了,但還是維持風度沒動作,想看看時舟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其實現在隻不過是我出國的時間提前,我們的計劃并沒有太大變化,”時舟說,“五年後,我來找你。”
他看了眼江明風,開了個玩笑:“但是為了你爺爺的小心髒考慮,我們就當分手五年。”
江明風:“……”
江入年輕笑。
“你爺爺不信任你的能力,于是揠苗助長,你知道的,我沒有選擇權。”
江入年:“……抱歉。”
“你是該道歉,”時舟說,“你錯就錯在沒能力讓你爺爺閉嘴。”
江明風:“……”
時舟:“傷心嗎?将你養大的爺爺算計你。“
江明風聽到這兒,腦子裡一根弦動了下,似是猜到時舟要說什麼,但又猶疑着不确定。
“我不喜歡故事以分開作為結局,所以江入年,記住你現在的感受,并且以後不要再讓這樣的事情有可能發生,可以嗎?”時舟嘴上說着可以嗎,語氣卻是不容置喙。
江入年沉沉地嗯了聲。
車輛到了機場進車區,江明風的車登記過,走了優先級最高的通道。
江明風打斷兩人對話:“五分鐘。”
“我沒有什麼話要說了。”時舟說完,徑直挂斷電話。
幹脆利索到讓江明風有點懷疑剛才和自己孫子甜言蜜語的人不是他。
江明風沉聲:“你這些話違背了我和你約定的初衷。”
背叛?怕不是淪為什麼小别勝新婚了——時舟那些話将一切交代得明明白白。
江明風沉着臉,這幾乎和他一開始計劃的南轅北轍,他倒是成了那個罪人。
“那隻能說你不懂江入年,”時舟說,“你看低了他,也高估了我,錯以為我們這個年紀愛情就是一切。”
江明風愣住。
時舟:“我不是賦予他權利的人,他所擁有的一切也和我無關,我的離開甚至稱不上背叛。”
時舟倚着靠背,姿态放松。
“江老爺子,你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沒有你,就沒有江入年,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會傷害他,畢竟誰會坑自己養了十幾年的繼承人。”
江明風沉默。
“你一開始就錯了,能讓江入年學會背叛的不會是我,而是你。”時舟緩緩說,“這些事情我都能看得明白,但是您一葉障目,我知道,要是前幾天和您說了,您也不會信,索性按照你說的做,讓江入年告訴你答案。”
江明風沒作聲,拇指摩挲手背,半隻腳邁進棺材的老人第一次将江入年當做自己的孫子看待——剝除其他利益因素。
時舟垂眼,車内沒開熱氣,但他額上冒出汗。
其實他不知道這些話能不能說服江明風,他在緊張。
在接到江入年電話的那一刻,短短五秒,一個邏輯上完全說得過去的說辭在他腦海中形成,這套說辭幾乎可以完美滿足他的私心——他并不想讓江入年恨自己,哪怕隻有分毫。
但他也承擔不起江明風對蔣瑛和範蘭她們下手的後果。
于是以幾句話下注,賭他了解江入年,也賭江明風困頓于情感看不清他的算計。
一場豪賭。
五分鐘很快過去,車輛停下,時舟卻沒有立馬下車,而是看向江明風。
江明風閉眼,沒有要說話的迹象。
時舟皺眉,一滴冷汗混着鬓發滑進脖頸。
“你下車吧。”江明風說。
時舟抿唇。
車門自動朝一側滑開,送客意思明顯,時舟别無選擇。
他一腳踏出車廂,落地時幾乎有些站不穩。
“孩子。”江明風叫住他。
時舟轉頭。
江明風:“我知道你說那些話的目的。”
時舟一頓,随後重重閉了下眼,卸了力氣。
完蛋,賭輸了。
正當時舟想着用什麼話轉圜時,又聽江明風開口。
老人聲音透着疲憊:“但是,你說的有道理。”
時舟猛地擡眼。
江明風:“你比我了解入年,我相信你一次。”
老人遞出一張卡,時舟接過。
“到地方會有人接應你,之後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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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樂,一輛車在樓下停下。
車内走出一個長發男人,應該是在後座睡了一路,頭發散亂,下車時還在系發繩。
男人朝樓上走去,老闆忙着後廚,沒注意來了人。
一扇半開的門前,男人停住腳步,看見屋裡頭僵坐着的人,敲了敲門。
“江入年。”男人喊他。
江入年一愣,轉過頭時臉上還帶着詫異。
男人嫌棄地啧啧兩聲:“對象跑了就這麼傷心?沒出息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