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亮,時舟睜開眼,看見江入年正在打電話,聲音很小,面色嚴肅。
等江入年打挂斷,時舟才問:“怎麼了?”
江入年皺眉:“爺爺病危了。”
時舟一懵。
他說:“那我們現在回去。”
江入年搖頭:“現在回去也見不到他,不是簡單的生病。”
他揉了揉眉心,将時舟抱進懷裡,力氣有些大,時舟也不說話,按着他的後脖頸一下下順着。
時舟也聽明白了江入年的未盡之意。江老爺子在北城二區,在那地方出事,隻能說是生病,其他的說多錯多。
他和江入年在一起這段時間,也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東西。
時舟:“現在你要做什麼?”
“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能現在回去,有危險。”
江老爺子戶口分出去,江入年不在北城生活,非必要不回去,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行。”
時舟放出信息素安慰alpha,除此之外,他什麼都做不了。
兩人抱了一會兒,有人敲門,江入年放開時舟去開門,看見了沈昱。
沈昱:“江叔打電話給我,讓你回個電話給他,你手機靜音了?”
沈昱說完,探頭看了眼裡頭:“信息素味道這麼大,幹啥呢?”
江入年輕飄飄看了眼沈昱,沈昱立馬立正不亂看。
江入年轉身去拿手機,摸了下時舟的臉,說:“我出去一趟。”
時舟:“去吧。”
門被關上,時舟猜測江入年是給沈昱交代事情去了。
屋裡就剩時舟一個人,還有未散的霜雪味信息素。
時舟拿起手機,調出一份采訪,在“徐林山xx祠堂xxx”一行上停了下,又關了手機。
外套一套,時舟出門拐向徐一凡的住處。
開門時,徐一凡還睡眼惺忪,正懵着呢,就聽見時舟問:“你爺爺是叫徐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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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迎神夜,天黑之後,家家戶戶亮起燈,迎神的隊伍立在村頭,各個冷面肅殺。
徐一凡沒有資格迎神,和時舟他們一起站在烏泱泱的人群中。
人群中還站着不少遊客,也有記者之類的,長槍短炮架着。
為首的那位“神”是個白面小生,據說是鹿身修煉成神,又堕入鬼道,但本性純善,帶着身後一大群青面獠牙的怪物做好人好事。
頗具個人英雄主義風格。
鹿神先生是鬼身,所以迎神都是在晚上進行,一直要鬧到過夜才會漸次落幕。
徐一凡:“到時候領隊會往外灑銅錢,你們多搶點,明兒能到我爺爺家裡去換東西。”
鼓聲一響,迎神隊伍啟動,一群半大孩子身上塗着彩料,綁着鈴铛,稀裡嘩啦朝着隊伍迎過去,村民也迎上,時舟這些外鄉人不太好動作,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
徐一凡一手摟住一個,帶着人往前走:“走啊!熱鬧起來啊!都杵着幹什麼!”
在他的帶頭下,幾個本就活脫的人迅速融入大環境開始鬧騰,簡松和沈昱站在一邊,尊重但不太想上去,人擠人的,多少有些介意,但還沒介意兩分鐘,兩人被遊客一撞,被迫裹挾進去人群,被兜頭砸了一腦門銅錢。
幾個小孩嘩啦一下全湧過來,又嘩啦一下退走,一個子都沒給他們剩下。
兩位少爺被激起了脾氣,開始不要臉地和小孩子搶錢。
時舟挽起袖子,拽着江入年就往迎神隊伍的頭頭上走,那塊撒的錢多。
江入年有些詫異于時舟的主動:“你想要銅币?”
時舟還是那句老話:“來都來了。”
時舟脫下外套,現在人擠人的也不熱,不少人都把衣服脫下來當網兜使,一兜能兜住四五個銅錢。
江入年聽完點頭,比時舟再往前走一點,兩人站在不同區域,開始摟錢。
一通下來,居然也搶到了幾十個。
時舟道自己想換的那個要多少銅錢,他把自己的數了數,夠了,也就收手了。
江入年也拎着一兜錢過來,問時舟:“還要嗎?”
時舟:“不要了。”
這時候迎神隊伍也快到了村尾,兩人去和大部隊集合。
一行人站在熱鬧漸逝的尾氣裡,各自清點銅錢。
“明兒去看看能換什麼。”簡松來了興緻,他想看看能不能給家裡那個老不死的換個什麼早死早超生符。
等天亮,一行人沒等徐一凡來喊,直接浩浩蕩蕩地往他爺爺家裡走去。
路上有不少小孩也蹦跶着要換東西,到了徐爺爺家門口,院門沒關,那群小孩子也不見外,直接往裡走,可見流程很熟了。
他們跟在小孩子後頭,老老實實排隊。孩子們的家長都沒來,估計是把銅錢全給小孩由他們自由發揮了。
還有些遊客也在其中,這倒顯得時舟一行大高個不突兀。
輪到時舟時,他沒進前廳,而是拐了個彎,和拐角的徐一凡彙合。徐一凡帶着時舟往院子深處走,邊走邊念叨:“你怎麼要換這玩意兒?吃不着玩不着的。”
前廳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遊客和小孩們都愛換那些,但時舟來之前查了資料,一個記者采訪隐晦點出鹿崗村這塊真的沾點玄學,還能許願,也不是心誠則靈,是真的靈。
時舟那天找徐一凡,問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