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幾乎剖開自己的時刻——不過是表達自己對另一個人的情愫,便讓他别扭糾結,心髒被陌生的情緒揉搓捏扁——和隔着電話表白不一樣的感覺。
他下意識垂眼,不敢看江入年的表情,于是也錯過了某個alpha眸中翻騰起的欲念。
霜雪信息素更加濃郁,控制環滴滴聲驟起,越發急促,像炸彈瀕死的尾音。
一隻手搭上控制環。
“怎麼越來越不穩定了?”時舟皺眉,低頭看向控制環。
低頭的動作露出修長的脖頸,江入年的目光順着線條滑下,看見微微鼓起的腺體。
腺體在跳動。
江入年啞聲:“給我點信息素就好了。”
時舟愣了下:“現在還不夠嗎?”
他感覺車廂内兩種信息素混在一起的味道都快把車頂給掀翻了。
“不夠,”江入年把腦袋埋進時舟的肩窩,“要更多。”
還能怎麼要更多?
時舟畢竟是個剛分化的beta,處理方式總帶着beta的慣性思維,江入年說要信息素,他就真以為是普通的“要”,壓根兒沒往别的方向想。
直到後脖頸察覺到異樣。
一隻手攏住了自己的後頸,指腹摩挲着腺體。
一串電流從腺體處竄入身體,最後在尾椎骨炸出一陣神經質戰栗。
時舟悶哼一聲。
是江入年控制環上的電流,很微弱,近乎于調情。
時舟在戰栗的尾韻中不合時宜地想,這什麼垃圾控制環,竄出來的電流跟貓撓一樣,難怪制不住江入年這個alpha。
“你看,”江入年委屈的聲音傳來,“它又電我。”
時舟:“……”
前幾分鐘這人才本性暴露,嘴裡叭叭着要把他關起來,現在又擱這裝上了。
“所以你想幹什麼?咬我的腺體嗎?”時舟一語道破江入年的目的。
在江入年的手指按上自己的腺體時,時舟就知道這狗玩意腦子都在想些什麼。
真是得寸進尺。
“可以嗎?”江入年擡眼,開始撒嬌。
以往時舟隻會一巴掌把人拍開,并友好詢問是不是想去骨科醫院來個一月遊,現在時舟沉默半晌,啧了一聲,說:“可以。”
說完,靠近江入年,交頸貼近,将自己的腺體送到了alpha的嘴下。
“趕緊的,别墨迹,等會兒就要到監管所了。”語氣像是在做什麼例行功課。
江入年卻愣住了。
他沒想到時舟會松口得這麼快,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順從。
本以為自己至少挨兩拳來着。
控制環因為時舟的兩句話冷靜下來,江入年的心髒卻跳動地愈發快。
他摸上時舟的後頸,按上腺體。
時舟嘴上說得輕松,實際上心裡也沒底。
據說omega被臨時标記時會有極端的不受控感,如從雲端跌落進泥地,失重的快感會把五髒六腑攪碎。
倒不是疼,但比疼更難受。
很多omega都害怕這種感受,時舟倒沒有,隻是緊張中夾雜不明不白的推拒和期待。
——他沒有怕不怕這個概念,隻是潛意識覺得眼前這人不會傷害到自己,這個問題便也沒有意義。
忽地,時舟感受到江入年的手指摸上了腺體,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表層皮膚,腺體的跳動仿佛連接心髒。
全部心神都被那一個小小的器官攫取。
撲通撲通。
時舟抓緊了手下的衣服,一口咬在江入年的脖子上,咬完,虛張聲勢地罵罵咧咧:“能不能趕緊的!”
不上不下,比死了還難受。
江入年動了,他單手摟住時舟的腰,硬生生将人在自己的腿上調了個兒,讓懷裡人背對着自己。
這個姿勢讓時舟的不安全感更強,整個人往江入年的懷裡靠。
“快——”時舟剛說完一個字,便啞然失聲。
溫熱的觸感下,是那塊他都不甚在乎的疤痕。
江入年輕輕吻了吻那塊疤,低聲:“時舟。”
“嗯……”時舟腦子有點空,顯然沒有預料到江入年的動作,也不知道江入年這神來一手是出于什麼——所以為什麼不臨時标記了?
時舟這麼想,也這麼問了。
江入年輕笑:“你很想讓我标記你嗎?”
時舟一頓,堪稱溫和地轉身,擡手,捂住了江入年的嘴。
他說:“你再廢話,我讓你躺着出車廂,在醫院躺半年的那種。”
江入年:“……”
江入年把時舟的手給扯下來,老實應聲:“好的。”
“其實不需要臨時标記,在你主動親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江入年抱住人,低聲,“手機沒電了?”
猜得還挺準的。
“嗯,”時舟點頭,“本來是要和你告白來着。”
他摸了摸鼻尖,難得帶了一點心虛:“現在想想,前面好像一直是在吊着你,抱歉。”
“沒事。”
兩人就這麼相擁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話,車廂内的信息素濃度逐漸降低,控制環也冷了下去。
車停下,車廂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