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時舟被這一聲叫回神,擡眼看過去。
一個女生站在櫃台前面,手裡拿着一堆獎券。
“請問一下獎券在哪兒錄入啊?”
時舟把人帶過去,機子正好沒人,他替人把獎券全錄入後又回到了工位。
幹活的動作沒有以前利索了。
“昨晚沒休息好嗎?”旁邊的同事問。
時舟:“還好。”
同事:“你注意下,别走神了,今天老闆要過來。”
“謝謝。”
說完,時舟揉了揉眉心。
他昨晚何止是沒休息好,簡直是沒睡。
關上門後時舟就開始後悔了。
怎麼就答應江入年的追求了呢?
他把亂七八糟的由頭溜了個遍,除了自己腦殘了這個理由,沒有其他的可以來解釋該離譜行為的。
時舟輾轉反側一夜,一度想要和江入年撤回那句話,輸入欄敲敲打打,最後被對面發來的一句晚安給摁熄了火。
好巧不巧的,手機頂上消息欄跳出一條黃曆提醒:今日忌嫁娶,宜戀愛。
時舟:……
時舟睜眼到天亮,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江入年拉黑了。
順便也把那個狗屁倒竈的黃曆APP給删了。
哪兒來的封建迷信。
渾渾噩噩爬到工位上,時舟對付了兩口吃的,就一直幹活到現在。
到了午休時間,電玩城的老闆拎來一個果籃,招呼他們這群兼職的分分。
時舟沒胃口,去外面飲料機買了一杯咖啡,剛喝一口,就一陣反胃。他也沒管,灌完剩下大半杯後,反胃成功進化成胃絞痛,瞬間疼得時舟直不起腰。
瘦高的青年一聲不吭地蹲在地上,有種行将就木的倒黴催味道。
等這陣疼緩過去的時間裡,時舟突然想起來,在拉黑江入年之前這人還問自己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他沒回。
早餐是沒吃成的,昨晚說的那句“明天見”估摸着也是應驗不了的。
今兒時舟還有個夜班,等下班回去,都得淩晨好幾點了。
胃疼過了勁兒,時舟幾乎是腳不沾地飄回了工位。
老闆倚着櫃台探身過來:“小beta,有沒有興趣多賺點錢?”
時舟有氣無力:“老alpha,有話直說。”
蔣三石:“……”
“你禮貌點,好歹我是你老闆。”
“兼職的。”
“兼職的老闆也是老闆。”
時舟眼皮都沒擡一下:“明兒我就不幹了。”
蔣三石:“……”
“你失戀了啊?怨念這麼大。”
蔣三石吐槽完了,對着時舟左看右看,忽然吱哇怪叫:“這麼大的黑眼圈,你一宿沒睡啊?真失戀了?”
時舟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蔣三石也不生氣:“沒事,哥哥這兒認識很多小omega,上次那個和我一起來的小姜,就對你有點意思。”
“别給我添麻煩。”
“知道知道,”蔣三石擺手,“回到正題,所以你有沒有興趣多賺點錢?”
“幹什麼?”
“我媽喊我帶你回去吃個飯,吃一頓飯我給你兩千,你就當是陪我去應付一下你大姑。”
蔣三石一臉愁容:“她快把我念叨死了。”
蔣三石他媽蔣瑛就是時舟他大姑。
自打時舟把時城山送局裡、把範蘭送出國後,他就很少和兩方的親戚來往了。範蘭那邊隻有個小姨能理解時舟,時城山那邊幾乎是全員裝死人,估摸着沒少在背後對時舟指指點點。
除了蔣瑛。
蔣瑛是個alpha,小時候被兜裡掏不出三個銅闆的親爹親媽送給了别人養,後來時家二老看蔣瑛出人頭地了,就腆着臉找上門讓人認祖歸宗。當時蔣瑛已經和一個omega結婚了,人家還懷了孩子,禁不起時家人來鬧,就給了點錢打發,一直到時舟出生,蔣瑛和時家還是不尴不尬的關系。
後來時舟家裡出事,蔣瑛幫着當時還沒成年的時舟處理時城山坐牢的事,被時家人好一頓說道。蔣瑛也煩了這群連吃帶拿的親戚,索性直接撂下話要和時家斷了關系,給那群趨炎附勢的窮親戚急得不行,反倒沒人來找時舟麻煩了。
“我今晚沒空。”時舟拒絕。
蔣三石:“抗議無效。夜班我已經給你調了,下午的班也提前結束,你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然後跟我回去一趟。”
“算了吧哥。”
蔣瑛一家對時舟很照顧了,時舟知道,所以更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家人的好意。
就連這份兼職都是人家給的。
好意和恩惠一旦蓋上血緣親屬的皮,就會變得更難償還。時舟欠的夠多了。
他對蔣三石尚且能随意點,對蔣瑛隻會無措拘謹。
而且自打來這兒兼職,蔣三石回回都來“監工”,給一起兼職的同事整得極其敬業,玻璃台上的一個小擺件都要卡在平面黃金比例上。
“哥,你替我給姑姑帶句話吧,讓她不用太擔心我,我現在一個人挺好的。”時舟拒絕完,又幹巴巴補充。
“小舟啊……”蔣三石歎了口氣,“隻是吃個飯而已。”
時舟不說話了。
見時舟态度堅決,蔣三石也不勸了:“行吧,不去也行,班已經給你調了,你早點下班回去休息一下吧。”
關心的話還沒說幾句,蔣三石撇了撇嘴,張嘴就來:“别猝死在這兒,我還得賠錢。”
本來還有些小感動的時舟:“……”
“滾。”時舟友好微笑。
蔣三石麻溜滾了。
等人走了,時舟脫下工作服,到一個遊客凳上眯了會兒,神思晃蕩了一下,想到了蔣瑛和時家,又順着這條線想到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