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這人變得奇怪,像是沒憋着好屁。
江入年說:“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什麼誤解。”
時舟闆着臉:“我覺得沒有。”
時舟是切切實實煩江入年,初印象就不好,那張死人臉,跟别人欠他二五八萬似的。
江入年一頓,收回手,聲音居然帶了些落寞:“所以你真的很讨厭我。”
時舟:“……”
有毒。
時舟煩躁不減,嗯了一聲。
雖然這兩天江入年幫了自己,有所改觀,但作用不大。
江入年不動彈了。
時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随後突然想,我還陪這人站在這兒幹嗎?
浪費時間。
這想法一出,時舟擡腿走人,肩上的年糕似有所覺,回頭看了江入年一眼。
精神向導感知情緒的能力很強大。
此刻年糕看向江入年,敏銳地覺察到那個alpha的情緒不太對。
好像什麼被壓着的情緒決堤,從眼神裡洩露分毫,被精神向導捕捉到。尚未成熟的精神向導分析不出這是什麼情感,但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險性——以至于年糕直接炸了毛。
時舟聽見年糕壓在嗓子眼的哈聲,側頭看見貓崽子已經從一條貓炸毛成了一個球。
他伸手把年糕撈下來:“怎麼了?”
年糕窩在時舟懷裡,躲開江入年的視線,爪子扒在時舟的衣服上。
時舟感受到精神向導恐懼的情緒,心口一跳,下意識看向身後站在原地的江入年。
江入年在他看過來時,擡腿朝他走來。
他聲音淡淡:“年糕怎麼了?”
時舟猶豫幾秒,還是說:“不知道。”
江入年伸手想摸摸它,之前還挺黏人的貓崽卻露出尖牙粗聲哈氣,直接給了江入年一爪子。
年糕抓破了江入年的手背。
按道理,精神向導傷害不到普通人,但現在社會的ABO亞種體内多少有點哨向的基因,能不能傷到人全看緣分。
倒黴催的江入年就中獎了。
手背上滲出血珠,江入年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血液中的信息素向外逸散。
時舟聞到了霜雪的味道。
他對alpha的信息素沒什麼感覺,隻有一個想法——又欠了江入年一次。
年糕反擊成功,但也受驚過度,轉眼就沒了貓影,估計是回到精神圖景舔毛去了。
留下時舟來收拾爛攤子。
時舟無語片刻,從兜裡摸出來一張創可貼。
之前打工,時舟磨破了手,因為後續工作要沾水,他就一直備着創可貼和橡膠手套。前兩天去實驗室幫忙,他揣上橡膠手套,順便也把創可貼塞進了兜裡,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
時舟遞過去創可貼,問:“要去醫院嗎?”
畢竟以江入年這種劃了個小傷口都要去打破傷風的事兒逼精神,時舟合理懷疑他會去打疫苗。
哪怕年糕不是個真貓。
“不用。”江入年說,但也沒接過創可貼。
手背還在往外冒血珠。
時舟啧了一聲,把人手拉過來,拇指抹去滲出來的血,創可貼一貼就完事。
“行了。”時舟說。
創可貼上帶着波點紋,不像時舟的風格。
江入年盯着看了幾秒,突然問:“這是你買的嗎?”
時舟一愣,說:“别人送的。”
“誰送的?”
自己的貓剛抓了人,時舟雖然不想回答,但也沒再說“不關你事”了,隻是說:“是餘安。”
江入年:“餘安?”
時舟:“嗯。”
之前在校外,時舟被一群要債的人堵了,警察來得遲,他雖然把人打跑了,但自己也沒讨到好處,臉上青青紫紫,嘴角也出血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餘安。Omega小心翼翼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忙,得到時舟的一張冷臉後又讪讪離開。
時舟去洗了把臉回來,就看見原來坐着的位置上有一個袋子,裡面都是外科藥品。
這創可貼就是那袋子裡的。
話說那天也是時舟第一次見到江入年,對江入年那張冰山臉印象深刻。
餘安被時舟冷臉唬走後,時舟就看見了江入年站在不遠處,兩人視線對上,又錯開。
江入年那張臉面無表情看人時,總帶着一股蔑視的意味。
像是瞧不起渾身是傷的時舟。
自那之後,時舟就對餘安挺有好感的,對江入年也不順眼起來。
江入年摩挲着創可貼,霜雪般冷冽的信息素十分合理地借着血液溢出,慢慢包裹住眼前的人。
他突然說:“你之前沒回答我。”
時舟:“什麼?”
江入年:“你很喜歡餘安?”
時舟擰眉。
算不上很喜歡,也沒抱着一定要在一起的心思,在明确知道餘安喜歡江入年後,那點本就不大的念頭也歇了。
但這些話沒必要告訴江入年。
時舟:“你問題很多。”
江入年垂眼:“我隻是想,你不接受我的求和,是不是和餘安有關。”
時舟:“?”
他隻是單純看江入年不爽,再加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看這個alpha更不順眼了而已,餘安頂多算是導火索。
他冷聲:“不是。”
江入年擡頭,點漆的眸子直直望向時舟的眼。
這個眼神太深,帶着alpha的攻擊性,時舟下意識避開,像是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
再看過去時,江入年已經恢複如常,還是那張一成不變的冰山臉。
那股被盯上的心有餘悸感讓時舟擰眉,他後退一步,想要離開:“要是去打疫苗,我報銷,先走了。”
江入年突然擋住了時舟。
Alpha身高腿長,攔住人時微垂着頭,眸光晦澀,隻等着時舟和自己對上視線。
在時舟看過來時,江入年眨了下眼,垮下肩背和人平視,擺出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弱勢姿态,嗓音很輕:“時舟,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嗓音輕到讓時舟呼吸也下意識跟着變緩。
江入年靠近幾分,身上帶着模糊暧昧的信息素。
之前的江入年就像個無情無欲的冰山,時舟對冰山沒興趣,自然也不會主動靠近——他不會去想江入年怎麼想的,是個什麼意思。
但這次——
“我其實……”
江入年說着,擡起那隻被抓傷的手扣住時舟的手腕,像是怕人跑開。
他手心溫度灼燙,每說出一個字,力道便大一分。
——但這次,這座冰山把自己怼到了他面前,半是逼迫地讓時舟不得不去深想。
時舟對上他的目光,眼皮一跳,一股濃烈的不好的預感直往外冒。
他本能想要逃避這種不妙的感覺,但是似乎來不及了。
“我其實喜歡——”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江入年的嘴就被一隻手捂住。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頂着江入年平靜的視線,時舟說出來的話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閉嘴!”
時舟在最後一秒給自己留了個沒什麼用的餘地,好像沒聽完整句話就有理由裝傻一樣。
可江入年沒給他這個機會。
alpha拽下他的手,重複:“我喜歡你,時舟。”
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得不夠鄭重,江入年目光一瞬不瞬,嗓音有些發緊:“一直喜歡的都是你。”
話音剛落,時舟萬分清晰地感受到,那抹霜雪味信息素裡躍動的希冀。
和江入年淡定的表情完全不符,信息素裡的情緒幾乎快要溢出來,居然引得他心跳也開始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