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萬劍山長老我好歹還避得,這劍尊,我是怎麼都避不得的,因為我身上的劍氣有一多半都由他送的。哪怕我飛到三界之外,他也可以循着這些曾屬于自己的劍氣尋來,尋找我的身影。
——就是努力捂住靈獸的嘴也沒用。
溫遠此人,是個孤高性子,偏生在對我的事兒上呈出另一派模樣。叩門三下,便算是盡了自己的全部禮節,随後隻輕輕一推,那門便讓他一掌弄成了碎末。徒留我和被捂住嘴的靈獸面面相觑。
我是想不到他堂堂一劍尊居然也會使小孩子性子、做出這種把人的門給打爛的混賬事兒來。
靈獸不在乎我心中的震撼,還在跟我不住使着眼神,意思很明顯:你瞧見了,這次的可與我無關!不是我的問題!
‘不錯,原來是在教訓這不聽話的靈獸。’溫遠面露微笑,不愛笑的劍尊笑起來就宛如春回大地。但他臉上表情若是春回大地,說出口的那下半句便是冰霜降臨,‘不如便把這不聽話的小家夥交給我,讓我帶回萬劍山去,好好教訓一番。也省得你隻顧着教訓它,竟連為我開門這樣的小事兒都做不得。’
靈獸瞪圓了眼睛,明明原型是條龍,竟直接讓萬劍山劍尊這一句給吓得從人形直接變回獸形,随後巨大的體型一縮再縮,直縮得和溫遠手中為我提的人間糕點大小相同。
然後這厮盤在我頭頂,做了個盡職盡責的啞巴。
--這下當真是全與我有關了。
我閉上了眼,隻恨不得飛身回到前一刻鐘,捂住那時自己的嘴,也省得叫自己搬來的石頭給砸了腳。
都怪你非要嘴欠!嘴欠!
“怎麼這麼久過去,還是這樣不禁逗?”焦業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聞言立刻睜開了眼,正對上焦業的眼睛。
然後心中暗道:不好,中計了!
以焦業的性子,當然不會怪我,他隻會一個勁兒的逗我。
“我不過是覺得有些難過罷了。”焦業微微挑眉,不過臉上的神情看着跟難過完全不搭邊,“難過于明明是我家道侶自己沾花惹草,卻非要說是我的錯,說成是我惹來的仇家,我真是好生委屈。”
“我的錯。”我當即跟他認了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與你無關。”
“這自然是你的錯。”焦業點頭,看着倒有幾分孩子氣,全不似叫名門正派聞風喪膽的魔皇模樣。
我實在看不出這會兒是要如何才能使他消氣,更不知他現在到底是消氣了還是沒消,試探性握緊他的手,問道:“那你……如何才能消氣?”
“你在問誰?”焦業忽然問道。
還能問誰?我疑惑,正打算問出口。過了片刻,便從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懂了他這話的意思——好家夥,這是要說我說對稱呼才會消氣的意思。
“那還能有誰?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魔皇。”我的語氣無比誠懇。
焦業蹙眉。
行吧,看來這個稱呼不怎麼過關。
“我的好長老~”我刻意将尾音拖得無比的長,是跟焦業去人間界的時候聽見女子跟男子撒嬌的語氣。
在去人間遊曆的這幾次遊曆中,我已将前世與焦業的經曆記起了七七八八,也想起他前世未修魔時屬于合歡宗長老的身份。更想起自己每次去見他,他都刻意在我面前端住的模樣。
今昔真是不比往昔,前世我哪裡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瞧見他這副模樣。他若是答應和我出去同遊,哪怕隻是半天,我都會覺得是自己燒了高香。
“繼續。”焦業矜持地點頭,全不知我此時正在想什麼東西。
我一鼓作氣,幹脆湊過去,随即貼近他耳畔,低聲道:“我的好……道侶。”
焦業挑眉,輕咳一聲,總算是放過了我:“還行,勉勉強強。”
我回以微笑,識相地沒有在這個節骨眼調侃他。
“你倒是配合,不論幾次都會記着先哄我,”焦業道,“現在走吧。”
“去什麼地方?”我下意識問道。
“自然是回合歡宗,去瞧瞧你那已化形的龍。”焦業看着我道,“再繼續遊曆下去,怕是星機閣藥王谷大自在殿修仙世家的陷阱全都得來個遍。”
我牽住他的手,輕輕晃一晃,隻希望他能别繼續這個話題:“那我們不如步行前往?”
“好。”焦業點頭,“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