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将将解決了一個陷阱,便又出現了一個新的。饒是我的耐心十足,這會兒也被這些沒完的陷阱給搞得去了大半條。
眼前的陷阱雖然比先前碰上的那個難纏得多,但設下這陷阱境界還頗高的修仙者到底沒出現。因此攜着濃郁魔氣的劍隻被揮出一下,便成功把眼前的陷阱給斬斷。
其他宗門避之不及的魔域瘴氣與魔花香氣是滋養魔劍絕佳的好養料,這養料被人稱作死氣,與人間界在凡人彙聚最多的時候才會浮現的生機恰好相對。現在早浸染了無數死氣的一劍下來,此處的靈氣便被直接斬斷,又得費上千年才能重新聚集。
換做其他修仙世家或藥王谷的人在此,這會兒多半都得直接訓我一頓。然而焦業并未叱責我,隻輕輕一颔首,那巨大的魔劍便徑直飛回進他神識中。
我至今沒有屬于自己的一把本命劍,倒不是因為對擁有屬于自己的一把劍沒有興趣,而是實在懶得耗費時日去耐心等一把劍鑄成。焦業當時聽過我說的這話,隻是将陪他許久的魔劍從神識中取出,取一滴心頭血,再點下我眉心。便将這巨大魔劍的歸屬權也送給了我。
我沖焦業伸出手,他也同樣伸出手來,并不問我打算做什麼,直接将自己的手搭在我的手上。
很乖巧,不過此時便是再乖巧也沒什麼用,我現下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打算問個明白的我沒有像心中所想那樣去感慨他的手生得有多好看,隻使勁捏了他的手,而後問道:“雖然我知魔修本就遭其他宗門唾棄,但怎麼也想不到陪你還不過幾日,便能碰上兩回這樣的情形。你且跟我從實招來,究竟是殺了哪家修仙世家的好苗子。才惹得他們連休息的功夫也不肯給你,一個接一個的設陷阱?”
我本意是問清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究竟做了什麼,哪知焦業聽了這話後隻看我半響,直接笑出了聲。
“怎麼?”我心下困惑,總覺得這畫面好像似曾相識。
仔細想來,先前我問他為何覺得伍炎是嫉妒才做出那些事,他似乎也是相同的反應。
他并未回答我的打算,他這會兒還在笑。
我原本沒什麼感覺,此時倒是真有些惱了:究竟有什麼好笑?難道是這些問題當真顯得我太蠢笨,才會讓他總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焦業笑夠了,輕輕撓一撓我的手心當作安撫,随後他才道:“這兩個陷阱,皆出自萬劍山宗門之手。”
——萬劍山。
這與他說這陷阱是其他宗門所設下的效果不同,隻這一句,我便讀懂了焦業的未盡之言。
其他宗門可能會因對魔域的憎惡而對他下手,然而萬劍山的弟子卻不同,那裡面全是些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劍術的武癡。除非魔修當着他們的面對無辜的人下手,否則便是魔修在他們跟前跳舞,他們都會說一句跳得真不錯,然後繼續專心練劍。
恰巧我吧……我就認識兩名劍修。
恰巧這兩名劍修還都對焦業是我道侶這事兒頗有微詞。
恰巧其中一名先前還曾将焦業打成重傷。
我閉上了嘴,決定做個安安靜靜的鹌鹑。
奈何焦業對其他什麼事兒都抱着無所謂的态度,便是被修仙世家因魔修身份圍堵也不會抱怨,頂多要我給他上藥時輕些,再撒個嬌,說我最近都沒怎麼陪他去看花。
在同我這些情債有關的事上,他非要顯出些不一樣來不可,就比如眼下。
“奇怪,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魔皇問道,語氣故作疑惑。不僅語氣要故作疑惑,還要湊近來,格外讨人嫌的看我的臉,“你怎麼不繼續問下去了?”
我躲幾回他都湊過來,當真是煩人得緊。
偏生這回當真是我惹的麻煩,推又推不得,罵又罵不得。隻能在他又湊上來時不住往後縮,真是體會了一回啞巴吃黃連的感受。
“那前一個陷阱乃是萬劍山長老——須飛所設下。”焦業牽住我的手,再給我喂了一個黃連。
好苦。
偏生我還不能抱怨。
我咬牙,決定忍!
我與須飛,是在這人做萬劍山弟子時跟他碰的面。
當初和他見面,主要是為着他那多得了不起的劍氣。
因此在這百年間,我有意沒和他交好得太過,察覺到他起了另外的心思便立刻主動往後退。便是他特地到合歡宗來尋我,我也總要裝作自己不在,甚至還要死死地捂住靈獸的嘴,跟靈獸面對面傳音。告訴他若是叫門外人發現我在此處,便要魔皇來替我打他屁股。
靈獸大怒,罵我身為女子真是不害臊,屁股這個龌龊詞也好意思說得出口!我看着他,面無表情,接着在他耳邊将這個詞重複了十遍。
笑話,指望合歡宗弟子嘴上能文明,真虧他想的出來。
“……至于這另一個陷阱麼。”焦業摩擦着我的手,随後十指交握,“便是萬劍山劍尊,溫遠所設下的。”
又是一個黃連被他喂進我嘴裡,這個比剛才那個還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