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又有人家在放煙花了。
方禾望着忽明忽暗的夜空,聽見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笑了,心頭一暖。
認識夏岩的時候,方禾就感覺他應該不是一個懂浪漫的人,在一起之後,這個想法也得到證實。
夏岩對她很好,但卻沒有浪漫和驚喜可言,隻會一本正經地送花送禮物給她,連親吻都是克制的。
今晚嘛,方禾覺得夏岩還是挺有情趣的,她随口的一句話,就讓他執拗地冒着寒風半夜出門,隻為和她一起看月亮。
“找到了,我看到月亮了。”
聽筒裡傳來夏岩溫柔的嗓音,方禾再次看向天邊的彎月時,仿佛也能看見幾百公裡外夏岩擡頭望月的樣子。
山裡夏天涼快,冬天冷得刺骨。
在院子裡站了沒一會兒,方禾拿着手機的右手就被凍得受不了。
她換了一隻手拿手機,對着右手指尖哈了一口氣,再把手揣進衣服口袋裡暖着,給夏岩講她晚上吃了什麼,明天準備做些什麼。
夏岩認真地聽她說完,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穗穗,我過兩天來找你。”
方禾單腳跳了幾下,對着聽筒,明知故問:“為什麼?”
夏岩知道她想聽什麼,順了她的意,說:“想你了。”
“那你就在火車站等我,我來市裡跟你彙合。”
這次輪到夏岩問為什麼了,他是準備去鎮上找方禾的,不想讓她來回坐車。
她暈車,坐車會難受。他還記得她上次暈車時頭暈眼花、全身無力的樣子。
“因為,”方禾壓低聲音,“鎮上的酒店不如市裡的好,住着不舒服。”
“再不舒服也是我住,你可以繼續住在你小姨家。”
“不行,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夏岩:“……”
他輕咳了一下,聲音微啞:“方禾,我過來找你不是為了這個。”
“我知道,但我是為了這個嘛。”
夏岩能聽出她上揚的尾音,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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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方禾吃過早飯,幫小姨喂了雞,就進屋化妝了。
她換上小姨給她買的長裙和大衣,跨上毛茸茸的包包,搭車去市裡。
為了顯得有儀式感,去火車站前,方禾還專門去買了一小束玫瑰花。
時間卡得剛剛好,她到出站口的時候,夏岩也出來了。
她踩着加絨小皮鞋跑過去,把花塞進男朋友懷裡,讓男朋友欣賞她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的妝容。
夏岩沒顧得上去看花,視線全在女朋友的臉上。
他不懂化妝,聽方禾興緻勃勃地說起那些口紅色号、睫毛膠、高光、眼影時,他也聽不太懂。
方禾能出夏岩眼中的茫然,可即便不懂,夏岩還是認真地聽,認真地誇她漂亮。
“走吧,先去吃午飯,下午去爬山,晚上我請你吃蒸魚。”方禾挽着夏岩的胳膊,說起她的安排。
方禾很少來市裡,雖然是廣青人,但廣青的景點她都沒有去過,網上很多人推薦的美食她也沒去吃過,這次倒是可以借着陪夏岩的機會好好逛一逛這座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方禾選的是公園裡的山,坡度和緩,走起來不會太累,午後陽光好,也不會冷。
兩人手牽着手,沿着青石闆路慢慢往上走。
道路兩旁,是修剪整齊的灌木叢和錯落有緻的樹,再爬高了些,還能俯瞰整個廣青市區的景色。
其他好像就沒什麼看頭了,不過他們倆都是第一次來,倒也能看個新鮮。
在山頂看完日落,兩人坐着纜車下山吃晚飯了。
裹滿黃豆粉的魚肉細嫩鮮香,配上面片魚頭湯,兩個人都吃得飽飽的。
方禾打了個哈欠,催着夏岩去酒店辦入住。
和上次一樣,這次他們也住的是大床房。
方禾洗漱完,癱倒在床,一副累得走不動路的樣子。
夏岩笑笑,轉身進了浴室。
十多分鐘後,浴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夏岩擦着頭發走出來,身後是蒸騰的水汽。
剛剛還一臉疲憊的姑娘現在正靠在床頭看手機,看起來精神不錯。
夏岩走過去挨着方禾躺下,兩個人抱在一起黏糊了一會兒,準備睡覺。
就在夏岩以為今晚也會相安無事的時候,方禾環在他腰身的手往上挪,撓了撓他胳肢窩下的癢癢肉,小聲問:“我們什麼時候做啊?”
這話來得突然,夏岩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反問:“做什麼?”
“愛。”
愣了兩秒鐘,意識到方禾在說什麼,夏岩被這姑娘的直白和大膽驚到,喉嚨裡的話還未出口,先被口水嗆得咳了起來。
止住咳聲,他極不自然地說:“……太早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