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室的門突然打開，把門口蹲守的人吓了一大跳。

夜明剛才整個人貼在門上，豎着耳朵偷聽裡面的聲音，一個不察，險些被推了個跟頭。

她“哎呦”一聲，揉着被撞的腦袋，正慌慌張張想要躲，結果入眼竟是渾身鮮血的霍行川。

頓時愣在了原地，過了一秒才驚呼：“老大，你沒事吧！”

剛要上去扶，她沒想到霍行川擡手推開了自己。

身子還沒站穩，就見他腳步不停踉跄着往辦公室跑：“喬簡！”

誰都不知道自家隊長隻不過是進去問個話 ，怎麼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一時間衆人傻的傻，呆的呆。

有幾個追着霍行川跑過去，剩下地同仇敵忾地盯着談話室那位若無其事的監察司人員。

恨不得能把視線變成刀子，直接把這人捅成篩子。

“老大，去治療一下吧！”

霍行川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在顫抖，伸手推開圍過來的人。

“霍隊，你流了好多血！”

他終于壓不住内心的火：“都圍着我幹什麼，死不了！”

“喬簡人呢？去找喬簡，讓他去資料庫把蒼北結界的位置告訴我！”

末了他覺得自己的氣急敗壞不太合适，又把聲音緩下來：“對不起，我不是沖你們，我隻是……”

大家都知道霍行川的脾氣，沒把他方才的話往心裡去，連忙給喬簡撥去電話。

監察司的男人站在談話室門口，看着亂成一團的特案局衆人，遠遠問霍行川：“你去了又能怎麼樣？跟着他一起去死麼？”

這句“一起去死”一說出口，就像是誰在虛空中按下了個暫停鍵，所有的人動作霎時間僵住了。

他們茫然地看向霍行川，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有人替大家問出了口：“一起去死是什麼意思？”

霍行川胸口起伏，氣息混亂，并不理會。

他劃着手機，一目十行地看着喬簡發來的有關蒼北結界的信息，迅速記好了位置，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給知白撥電話。

可是聽到的隻有無盡的忙音。

接電話啊，知白。

我求求你，接電話。

再讓我聽一聽你的聲音，知白……

夜明被剛才的話重重擊了一棒，她朝着霍行川跑去，一把将他拉住：“老大，你要去幹什麼？你把話說清楚！”

他又要去推，這回卻被夜明死死擋住了：“放開！”

“你把話說清楚！”夜明音量拔高，甚至有些破音，她直直地盯着霍行川，非逼出來答案不可。

他嘴唇動了動，很艱難地開口：“賀生山在那裡，他會死的，我必須過去。”

夜明瞳孔一縮，手倏然松開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自己去！”

他甩開身後的人，跑出特案局，從靈海中召出破空劍，正準備直接禦劍飛到蒼北結界。

可是身下一重，他的雙腿被人死死拉住了。

這人出現的奇怪，就像是躲在大門口，特意守着自己似的。

霍行川眉頭一皺，剛要掙開，他一低頭，恍然發現這人竟然是不知去向的佘舟子。

他身上鬼氣稀薄得過分，遍體鱗傷，如同血水中泡過一樣，正跪在地上，手不知從哪擠出來的力氣，格外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褲腿。

他氣若遊絲，唇齒間滿是血沫：“霍隊長……救救大家……”

他艱難地喘息着，繼續說：“萬淵用小魔小妖獻祭，在北城設了符咒，要強開魔界出口，喚大魔出世……百鬼夜行。”

霍行川懷疑自己聽錯了，呼吸一滞，腦袋嗡嗡直響：“你說什麼？”

“霍隊長……你救救大家……”

佘舟子這幾句話炸雷一般，把霍行川身後趕來的人炸得當場愣在原地。

短短一個早上發生的事情讓衆人暈頭轉向，勉強提出來個重點，駭然道：“百鬼夜行？

又有人說：“他是魔族，他的話……”

霍行川把佘舟子拉起來，直視着他的眼睛，嘴唇動了動，卻半個字也沒說出來。

佘舟子的臉已經腐爛不堪，甚至難以看出形狀，一雙腫脹不堪地眼睛裡不停地流着淚，他顫抖着用氣音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騙子……”

“向水路四十二号……救救他們……霍隊長……”

向水路四十二号。

那是佘舟子恩人後代的住址。

霍行川松開了手，背對着特案局的人，輕輕說：“他不會說謊……”

匆匆趕來的唐副局，已經被一早上的事情搞得暈頭轉向，暫時沒時間管霍行川的事情，迅速安排：“你立刻帶人排查情況，預計危機程度，必須盡快疏散群衆。”

“我要去蒼北結界。”

“什麼？”唐副局沒反應過來。

霍行川聲音微顫，又說了一遍：“我要去蒼北結界。”

知白還在那裡，他馬上就要死了。

我要去找他。

“霍行川你是不是瘋了！”唐副局喝道，“現在立刻去處理傷口！我來劃分責任區域，一會兒立刻分組排查！”

霍行川沉默地沒有動。

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死死咬着唇，止不住地顫抖。

“霍行川你不要忘了你的職責！任性也要分時候！北城幾千萬的人命是特案局，是我，是你，是每個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