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輪椅上站起來,坐到了姜傾邊上。
沈墜兔有些眷戀地将頭埋到姜傾的懷裡,最後直接把頭枕到了她的膝蓋上,任由頭發往姜傾身上亂散,眼前閃回了第一面就有些讓她迷戀的場景,那場白日暴雨,姜傾微微俯下身,讓胸牌蕩到沈墜兔的眼前,後面延長彎折的衣服褶面,都令沈墜兔感到心神無法安甯。可真的落到了實處,心卻是定定的,特别定。
這是圖書塔大廳的公共座位。全體師生戒禁,隻因為沈墜兔與朱顔總席的共進午餐和姜傾的特别接送任務,她們才有出門一次的權力。
“此時此刻,怕是有一萬個室内監控對着我們。”沈墜兔突然笑了,半是嚣張,勾起唇角——這讓姜傾記起了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後面的沈墜兔,近乎都沒有這麼色彩鮮明的樣子,“姜傾學姐,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呀。”
姜傾卻直接俯身,将沈墜兔的臉捧扶正,與她接了一個近乎綿長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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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間漆黑的内室。
朱雀靈翅掩閉光,顯得奄奄一息。北方一塊大屏幕,是屬于燕尋大學沈墜兔和姜傾的專屬機位。而側西方的一塊大屏幕,打的是青龍區已經被打下來的八十八點區的實時轉播。
哀哉金珑!生蒙朱鳥之毀,死楊清白之馨。
痛哉青龍!前擁永世之盟,後得兄弟之叛。
這是青龍區的全區大通報,打在了青龍包括八十八點區在内的所有天空之上,用一群無人戰機連夜組排,夜兩日閃,持日不息。它在給青龍尚且存活的子民和朱雀區遞信:我們的戰争,才剛剛開始!
燕尋大學的屏幕暗下,又升起一塊屬于何同衣的屏幕。
室内,嘉賓排座。燕尋大學赫然也有兩位老熟人在場,校長何一,法學院蒲有澤。文學院張全慧已經因為稱“不堪對清醒之輩的排擠和侮辱,不忍誤區之人小醜當政”,直接辭職,自然也就不在此次朱顔邀請之列。
“本來,這裡應該還有一個人的名字……”朱顔略微有些可惜,“但是她不領情,也就算了。同衣,檢查名單,是否可以上菜了?”
會議室的長桌,也很适合用來宴請。
屏幕裡的何同衣點頭,在場的人神色各異,有的當真在為那場大捷欣喜,有的卻好像心事重重。燕尋大學的校長在這裡的座位排不上前号,但他顯然不是開懷大笑的那一批,隻是久久凝望着青龍區的天空列陣場面。
馬尾輕晃,朱顔說:“那就上菜吧。”
她又接了一句:“同衣,你先别退。這麼久的時間,有些課,今天我就在這裡上完了。以後的課,你隻能自己上了。”
屏幕裡的何同衣表情微怔,但一秒之内,她就處理好了自己的神情。
菜是機械流水席,一道一道在電子傳送帶上來,各色香味聚齊,香氣誘人。
可是在場的人好像沒什麼問口
“書禮。”她喊了何一的字,知道燕尋大學校長何一這個稱呼的人,也算是多年舊識的一個标志,“當時,我殺了他,你怨我嗎?”
何一端坐原地,不卑不亢:“他雖然是與我有多年的知交情,可是他到底也是借着大學貪了這麼多錢……我為什麼要怨您,如是怨了,就不會我去接了那個校長位置了。”
朱顔大笑,舉杯:“那好,區之棟梁,當為楷模!滿桌,随我共飲此杯吧!”
此刻,她回頭,看屏幕裡的正坐候命的何同衣:“你看看,他們明知大部分人都走不出這扇門了,會以一個死因:青龍報複的名頭發還家人,可他們還會裝傻充愣,抱着一絲希望與我舉杯,希望會有奇迹……何同衣,看着我們吧。你要明白,權力和自由,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是可以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死寂。那是一片真正的死寂。沒有希望的死寂。
嚎叫從某個衣冠整潔的高貴人物開始,後面是一場真正的海嘯。
可是,門已經不會再開了。
另外一扇被圖書堆砌起來的塔内,紅牆綠綴的校園成為了最後看起來無暇潔白的淨地。沈墜兔勾住了姜傾的脖子,在窒息的邊緣側頭問她,眼睛都紅了:“那時,朱顔身前,我說了你的名字,要你同來……你會厭惡我嗎?你知道我是故意的——抱歉,可我實在不想大家認你是朱尋樹那一派的人了。”
“沈墜兔,我才發現,你話還挺多的诶。”
手指撥弄了一下沾在沈墜兔臉上的發絲,姜傾盯着她的表情,又在笑。
笑完,她又更用力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