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簾淋濕校園。
女生宿舍大門前的站台,停泊兩輛遊覽車。它們改成手動模式,由戴着紅色面具的男生負責駕駛。
他們戴上的紅色面具比較修長,鼻子和臉型長長的,像不懷好意的狼。他們扭頭盯着被白鸮抓來的鼹鼠們,面具後的眼睛閃爍雀躍的浮光,欣賞她們驚慌失措的模樣。
謝歲星環顧其他被抓的女生,其中幾人的外套洗得發白,或者針織外套布滿毛球。當然不乏保養良好或者打扮精緻的女生——她猜不到受邀請的規律。
“我不想參加,求求你們放過我!”一個雙辮子女生哭哭啼啼。
“為什麼要選我!我哪裡得罪你們了!”打扮精緻的女生崩潰痛哭。
一群戴着純白面具的白鸮沉默地趕她們上車,貓頭鷹模樣的面具沾着雨珠,折射煞白的路燈,吊詭又歹毒。
不遠處的男生宿舍門口,雨聲也沒能掩蓋哭嚎和咒罵之聲。
最鎮定的是謝歲星,她沒有哭,皺眉思索對策。就在她準備上車時,一隻大手拉她的手腕。
她與高個子白鸮的視線交彙。
一個怒目而視,另一個的目光藏着千言萬語。
高個子白鸮拉她上遊覽車的最後一排,把她擠到最邊上坐,高個子白鸮占據她的鄰座。
部分白鸮上車護送鼹鼠。
坐滿後,兩輛遊覽車沿着軌道行駛。
謝歲星别過臉,打濕的發絲撩在耳後,她冷冷地凝視飛速倒退的教學樓。這時,她的掌心被塞進有棱角的東西。
她吃了一驚,翻開手掌看見折疊起來的字條。
前排的其他人沒有注意角落的謝歲星,她飛快地瞟雲绯一眼,偷偷地打開字條——
4 2 2 3……
全是意味不明的數字。
淅淅瀝瀝,夜晚潮濕,鼹鼠們紅腫的眼睛也潮濕。
鏡月樓的輪廓逐漸掙破濃重的夜色,無情地俯瞰越來越近的祭品。
話本子中描述過鏡月樓。
許多年前,一名富裕的家長贊助一棟樓,本意是給學生用于開展社團活動,被X俱樂部的前成員開發,用來舉行聞風喪膽的深紅派對。
神奇的是校方不阻止,哪怕令部分學生留下心理創傷也熟視無睹。家長鬧不起來,因為受害人的身上沒有嚴重的損傷,證據不足不構成傷害罪,隻能安排子女休學,到療養院治療。
鏡月樓隻有三層高,詭異的紅色燈光透出窗外,仿佛下的不是雨,而是血,淋紅窗戶。
“嗚嗚……不要……”
“我不要去!我要下車!”
“救命啊!老師救命啊——”
越靠近鏡月樓,他們哭喊得越兇,窗後的紅光越猙獰。
他們甚至幻聽到樓裡兇狠的笑聲。
白鸮們死死地按住想跳車的鼹鼠,有的毫不客氣地用臂彎勒緊鼹鼠的脖子。
四輛遊覽車繞到鏡月樓的後門停下,白鸮們暴力拖他們下車,逼他們戴上熒光手環。
謝歲星則施施然下車,佩戴的綠色熒光手環如同鐐铐。
沒有注意人到個子最高的白鸮舉起手,用手掌幫她擋雨。
後門開了,早已不耐煩的白鸮踹鼹鼠進去,謝歲星走在最後。
另一個白鸮女生,盯着後門關上,吞噬謝歲星的背影。
暗紅的燈光淹沒樓裡層層疊疊的鐵籠,它們四四方方,兩側或者單側懸挂紅色窗簾,布滿複式的兩層樓。
金屬樓梯、長長的滑道、兩層樓高的柱狀鐵籠等等設施,讓人望而生畏。
進來的十幾個鼹鼠對窒息的場景震驚。
他們腳下的是黑紅格子地毯,一格鮮紅,一格漆黑,像無數張瞪眼的臉,張開血盆大口。
樓裡暫時很安靜,除了他們十幾個人,沒有其他人的蹤影。手腕上的熒光手環是一種标記,向狩獵者暴露位置。
面對眼前的數個入口,他們不願意進去。
“不、不如現在溜走?”有人低聲提議。
“好主意。”
“後門鎖上了。”站在最後的謝歲星給他們澆一盆冷水。
“就算不鎖,那些戴面具的會守在門外吧。”
“怎麼辦?我不想進去!參加過的人幾乎精神失常,我不要變成瘋子!”一個女生抱頭發抖,暗紅的燈光使得她驚恐的面容陰森瘆人。
“他們不會讓我們一直停留的。”
他們沒得選,隻能前進不能後退。
強壯的男生咬牙把心一橫:“操他們大爺的!我不信找不到出口!”說完,他硬着頭皮進入其中一個入口。
邀請函寫明,想要離開派對必須找到前門。
一些破罐破摔的學生走進其他入口。
謝歲星來到幾個入口前面,艱難地看清楚入口的模樣。裡面隐約由薄薄的牆壁隔開幾條通道,藏着一團深紅的陰影,潛伏危險。
“啊——”
凄厲的慘叫從強壯男生進入的入口發出,吓哭還沒進去的女生。
随即響起乒乒乓乓的敲擊聲,敲碎所有人的理智。
“救命——”
強壯男生走進去不久,拐過錯綜複雜的轉角時,突然兩眼一黑,上半身被套麻袋。就在他以為要被群毆的時候,一個堅硬冰冷的容器套上他的身體。
有人踹倒他,他一掙紮就促使套着身體的容器翻滾,害他頭暈目眩。
“嘻嘻,第一隻鼹鼠是我們的!”
“嘿,讓他滾出去!”
吭吭吭!
悶在油桶裡的強壯男生聽見踩鐵網的聲音,随即敲打金屬的乒乒乓乓震蕩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