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泉渡,高二,男,信息學競賽圈裡小有名氣的黑馬選手。
他不是那種天賦異禀的傳奇人物,沒有“十歲就能手寫紅黑樹”的神童光環,也沒有“高一直接進國家集訓隊”的驚人履曆。他的實力,純粹是靠從小泡在代碼裡堆出來的——小學四年級開始學C++,初中刷完《算法導論》,高一就已經把曆年NOI真題反複啃了三四遍。
做題機器,唯成績論,慕強淩弱。
他看不起比他弱的人,覺得他們“浪費競賽名額”,至于和他水平相當的,他從來都是冷嘲熱諷,隻有那些真正比他強的選手,才能讓他稍微收斂一點傲慢。
進了省隊後,邢泉渡更是出了名的刺頭毒舌。
隊友問他問題,他要麼冷笑一聲“這都不會?”,要麼直接甩一句“自己看題解去”。梁教練忙,有時會找其他人來講題,而這個時候的邢泉渡,跟别人吃了他家大米飯似的,每每打斷新來教練的講課,說什麼“這方法太慢,我有更優解”。甚至有一次,因為覺得模拟賽數據太簡單,他直接交白卷抗議。
但沒人能否認他的實力——2018年NOI省選,他硬生生從一衆名校選手裡殺出來,以黑馬之姿沖進省隊前三。
上輩子的徐祁霁,高二暑假才加入省隊集訓。那時的邢泉渡已經是高三,正為最後一次NOI拼命。
第一次見到邢泉渡,是在機房的角落。
那人戴着耳機,鍵盤敲得噼裡啪啦響,周圍兩米内沒人敢靠近。徐祁霁剛想找個位置坐下,就聽見旁邊學長小聲提醒:“别坐那兒,那是邢泉渡的專屬位置,他讨厭别人碰他的東西。”
徐祁霁沒當回事,結果剛放下書包——
“誰讓你坐這的?”
冷冰冰的聲音從背後砸過來。徐祁霁回頭,對上一雙不耐煩的眼睛。
邢泉渡單手插兜站在那兒,另一隻手拎着瓶冰可樂,眼神像在看什麼礙事的垃圾。
“這裡沒人。”徐祁霁說。
“現在有了。”邢泉渡把可樂往桌上一放,“讓開。”
後來徐祁霁才知道,邢泉渡在省隊是出了名的“獨狼”。
他從不參加團隊訓練,覺得隊友都是拖累。模拟賽時,如果有人代碼寫得太爛,他會直接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你這水平不如退賽”。但最讓人無語的是,他對強者卻出奇地容忍——比如當時的省隊隊長楚巋然,是唯一能讓邢泉渡閉嘴的人。
總而言之,他确實是個黑馬選手,技術沒得說,但人品也是真的糟糕。
這不,剛一進階梯教室,這神人又開始發癫了。
“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裡不是美術社。”
涼薄帶刺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徐祁霁擡頭,看見邢泉渡靠在椅子上,手裡轉着筆,嘴角挂着譏诮的笑。
徐祁霁眯了眯眼。
——果然,不管哪輩子,邢泉渡都還是那副讨人厭的德行。
徐祁霁正愁一肚子火沒處發呢,不急不緩地走到邢泉渡面前:“沒走錯,我就是來告訴你——今年省隊名額,你懸了。”
邢泉渡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你說什麼大話呢,你叫什麼名字,今年CSP-S初賽名單裡我可沒看見一個女生。”
“邢泉渡。”
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
楚巋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身形修長,站在階梯教室的光線下,鏡片後的眼神平靜卻不容置疑。他沒有擡高聲音,甚至語氣都稱得上溫和,但就是莫名讓人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适可而止。”
四個字,輕描淡寫,卻讓邢泉渡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教室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徐祁霁挑眉,眼尖地看到自己不翼而飛的書包妥帖地放在楚巋然旁邊的位置。
好嘛,口嫌體正直的楚班長還是給她占了座位的。
徐祁霁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想到早上楚巋然那副闆着臉的死鬼樣,結果現在又偷摸幫她占座——這人怎麼這麼别扭啊。
算了,看在他這麼可愛的份上,早上那點小别扭就不跟他計較了。
她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過去,故意在楚巋然耳邊小聲說:“謝啦,班長大人~”
楚巋然卻扭過頭,保持着面無表情的樣子:“隻是順手而已。”
末了,他還提醒一句:“我還等着你的答案。”
答案……答案嗎。
徐祁霁沒接話。
“喂,小學弟,你是不是叫楚巋然啊。”後桌的另一位學長湊了過來,好奇地問。
楚巋然點頭。
“果然是你,怪不得邢泉渡不說下去了呢。”學長低聲訴苦,“要是我跟他說這些話,肯定被罵得狗血淋漓。”
徐祁霁沉默的吃瓜,早知道楚巋然很有名,隻是沒想到竟然有名到高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