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一查權限……三十的好感度隻能解鎖一點關系,宿主想知道誰呢?】
徐祁霁想到三味樓裡的林女士。
【林昭珩,楚巋然的母親。學閥世家,從事經管方面的工作,性格一絲不苟,強勢,對待楚巋然的學業非常嚴苛。】
幾乎是文字出現的下一秒,急促的鈴聲就穿透雨幕提醒楚巋然,現在應該接聽林昭珩的電話,忙音短暫,就算是滂沱大雨也遮不住聽筒的問詢。
“成績出來了?”
“嗯。”楚巋然低聲應答,沒什麼精神。
對方卻不給楚巋然緩沖情緒的機會:“還是年級第一吧。”
“是。”
“所有科目也都是第一?”
“……我”
徐祁霁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也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力氣,腿腳下意識地奔跑。不管驟雨有多淋漓,有多狡猾地尋找傘面與身體的縫隙,不可收拾地砸在徐祁霁身上,她全然不顧,找準機會奪過楚巋然的手機。
“第一名是我。”
楚巋然很詫異,既詫異徐祁霁奪他手機的行為,更詫異她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但最詫異的,還是她的胡言亂語,他想及時止損,想阻止徐祁霁繼續,可偏偏徐祁霁就如同開了全屬性閃避一般躲過他的層層阻撓,一發不可收拾地說:“阿姨好,我是楚巋然的同班同學,我成績其實特别差,理科幾乎沒及格,文科除了語文外都是半罐水,排名是班上的中下遊,生物隻考了13分。但是我是英語的第一名,147分。”
對面平穩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徐祁霁繼續說:“而我英語之所以這麼好,是因為我班的班長,也就是您的兒子楚巋然。我身體不好,有心髒病,開學的時候沒跟上課程,所以班主任就拜托楚巋然多關照我,而我的成績也是因為經過他的教導,一下子沖到了科目第一。”
“我想跟您說一聲謝謝。”
電話被掐斷了,楚巋然用不可理喻的目光質問她:“徐祁霁,你鬧夠了沒有?”
徐祁霁同樣也不理解人精如楚巋然,怎麼會在此時看不懂她的操作,或許是瓢潑的雨打擾了楚巋然的思緒,徐祁霁不跟他計較,還貼心地打直球解釋:“楚巋然,你聽不出來我在幫你嗎?這樣,你媽媽就不會認為你沒有認真考試,而是因為在我身上花費了太多心思導緻沒拿到第一,你跟你媽媽的矛盾不就轉移到我身上了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騙了你媽媽?”
徐祁霁不依不饒:“你仔細回想我剛剛說的話,我哪裡說謊了?難道不是因為我身體不好、你才對我百般關照?難道不是因為老劉頭的話,你會讓我加入你的英語小組?”
楚巋然被徐祁霁這一番胡言亂語晃得有些站不穩腳跟,他揪住好不容易找到的漏洞回擊:“你的成績是你自己勤學苦練得到的,你沒有經過我的教導。”
可回擊還沒說完,就被徐祁霁打斷。
“怎麼沒有?”
徐祁霁很想把系統的事說出去,如果不是系統的挾持,哪個已經拼搏大半輩子有不少存款的成年人想突然回到一無所有的少年時代?還要在這短短的兩周時間裡找回自己丢失的學業,還要去追逐乃至超越擋在面前巋然不動的高山?如果辦不到代價就是自己的性命?
這潑天的富貴給你你要不要啊?
但徐祁霁忍住了,正因為楚巋然難以追趕,所以她才摒棄擺爛的态度,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去刷題、去複習、去鞏固,如果沒有楚巋然,如果不是楚巋然,如果這個假想敵不複存在,她就根本不會起早貪黑地拼命學習,更不會在别人都看不見的角落日複一日地背早就不用管的單詞。
甚至任務五已經結束,徐祁霁也早就拿到自己想要的壽命,她完全可以不管不顧,不去理會楚巋然生氣還是傷心,因為這是楚巋然跟林昭珩的矛盾,不會影響楚巋然對自己的好感度,更不會影響自己的任務進程。
這些都跟徐祁霁沒關系,是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麻煩,但是她為什麼要犯這個嫌像狗皮膏藥一般跟在楚巋然身後?
因為她真的把楚巋然當做目标,當做共友,也當做死敵。
她不希望自己的對手困頓在這些循環往複的家庭糾葛裡,失去自己的底色。
所以她說。
“楚巋然,你還記不記得畢老師課上的那道勻變速追擊題?”徐祁霁也不管楚巋然回不回應了,自顧自地說下去,“畢老師在黑闆教的是圖像解法,但我看了你的草稿紙,用的是大學普物才會教的矢量分解。”
“楚巋然,你一直都比我厲害。”
“你一直是我追逐的目标,在我心裡,你就是最難翻越的高山,而促使我奮鬥的也是你。這些無形的動力難道不算教導嗎?”
“那些話不是假話,而我是真的想幫你。”
徐祁霁以為自己把這些上輩子埋藏于心不敢對楚巋然說的話說給他聽,他會理解,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原本穩步挂在30刻度的好感直線下滑。
雨幕中他的輪廓像是被水溶開的墨迹,睫毛垂下的陰影蓋住了所有情緒,接着,用很輕的聲音,帶着某種鈍器般的滞澀,仿佛這句話在他齒間研磨了很久,每個字都裹着血鏽味。
“徐祁霁,你太高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