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的嗎?不是因為我老姐?”
“萩!”
被惱羞成怒的好友追着打的萩原研二早有準備,他拔腿就跑,
——開玩笑,我才不想吃到小陣平的拳頭呢。
借着身旁的岔路口甩開某個小卷毛的萩原研二,停下腳步,周圍陌生的環境提醒他,
自己跑的有點遠了。
高大的樹木垂下郁郁蔥蔥的枝丫,幾乎将兩側的圍牆都遮蔽住了,陽光穿過層層交疊的樹葉在他身上打下斑駁的暗影,
那随風而動的葉片摩擦出‘簌簌’的聲音,沉靜又寂寞。
萩原研二下意識停下了奔跑的腳步,順着圍牆緩慢的走出了這條被樹蔭籠罩的小路,
樹蔭外,刺目的陽光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恰好此時一陣強風吹過,順着風向偏了偏頭的萩原研二睜開了他下意識閉上的眼,
——他看見了烏鴉。
比一般烏鴉體型大了一圈的鳥乘着風盤旋在空中,那肆意伸展的烏黑羽毛沐浴在陽光下,仿佛有七彩的暗光在上面流轉,
那隻威風凜凜的烏鴉,完全沒有人們印象裡代表了不詳與死亡的樣子,
它強壯又自由,美麗又野性難馴,
萩原研二看着它在空中繞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滿意于自己的領土今日也是如此祥和,它拍了拍翅膀轉了個彎,
然而,這位傳說中厄運的象征并沒有回到自己的森林,它沖着一個紅色的屋頂飛去了,那尖尖的屋頂上豎立着一塊顯眼的白色十字架。
“唉?!”
漆黑的烏鴉與潔白的十字架,強烈的色彩沖突與他們在世俗眼光中完全背離的代表陣營,讓萩原研二忍不住發出了驚歎,
但那隻烏鴉卻并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像隻白鴿一樣,停留在那與它羽色完全相反的裝飾物上,反而沖着下面一扇緊閉的窗戶沖了過去,
被前幾日大雨洗涮幹淨的玻璃在陽光下仿佛隻是一團空氣,這人類肉眼尚不能識破的詭計,更何況是一隻鳥。
“小心!”
——砰!
就在萩原研二心被提起來的瞬間,清脆的撞擊聲仿佛在他耳邊響起,但這聲音并不是那隻不幸的黑鳥造成的,而是來自那扇突然被人從裡面推開的窗戶,
與此同時,一雙手從屋内伸出,以擁抱的姿勢接住了從天而降的黑色使者。
這雙尚顯稚嫩的手臂在陽光下白哲的過分,也纖細的過分,所以那隻善解人意的烏鴉并沒有停留在上,
它隻是娴熟的拍打了一下翅膀,抵消了自身體重的所帶來的慣性後,落入了那人的懷抱,然後,像隻嬌氣的貓咪一樣撒起嬌來,
窗戶反射出的亮光落入萩原研二紫羅蘭色的瞳孔裡,模糊了那人的相貌,但他身上紅與白的服飾卻如此顯眼,不屬于任何信仰的禮服,卻能讓人感受到詭異的聖潔與禁戒,
理應虔誠于上帝的聖子,在白色的十字架下溫柔的逗弄着代表災厄的使者,他嘴唇微張,在小萩原睜大的眼睛中說道,
“歡迎回來……”
“萩!”
重重拍上他肩膀的手讓萩原研二一驚,他猛的回頭看見了一臉不爽的友人,
“真是的!你怎麼跑這來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鬧了,馬上就要遲到了!”一把拉住他手腕的松田陣平帶着他向前跑去,
【時間要來不及了!】
被人拽着往前跑的萩原研二努力的向後望去,卻隻看見一扇緊閉的窗戶,
等他回過頭時,卻猛然發現自己的幼馴染已不見蹤影,而自己則莫名其妙的站在一所公寓的樓道内,标志着樓層的巨大金色數字下是一盆紅的幾乎能滴出血的假花,
還沒等他理清狀況,口袋裡的手機就響起了急促尖銳的鈴聲,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哈!!”
萩原研二猛的睜開眼從寝室的床上彈起,劇烈的喘息聲回蕩在黑暗狹小的空間内,
他再一次的從夢境中驚醒,
像是無法忍受什麼似得,他将手指插入淩亂的發間,稍長的發絲與頭皮傳來的微弱痛意給了他一絲安慰,原本混亂的心跳逐漸平穩下來。
“草香…唯……”
“……小唯。”
微不可查的呢喃消散在安靜的房間内,而打破了他渙散思緒的是突如其來的敲門聲,
似乎是見他遲遲沒來開門,這位不速之客毫不客氣的打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