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何母充滿疑問，伸手去扒拉何父問：“老何，你幫忙瞅瞅這孩子，是不是長得特别像咱們以前住别墅對面小區的那個孩子。”

“哦，程望？”何父頓時挑起一隻眉毛，眼角斜睨地去打量視頻裡程望的樣子，看了半天才緩緩點頭：“嗯，這孩子确實特别像程望那小子。”

程望下意識地低頭，松松握拳擋住了嘴，尴尬極了地清了清嗓子。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你跟我女兒到底什麼關系，還有你們倆現在是否在同居，同居了多少年？小夥子你幾歲了，家長是幹什麼的，家庭住址在哪裡？”何父一疊聲，跟上門查戶口的口吻問，然後又想起一句忘了問，趕忙補最後一句：“你做什麼工作的。”

“爸........”何皎皎驚得忍不住咬了下舌頭，何父問的問題特别像機關槍的聲音。

讓程望一時啞言，不知從哪開始答起。

“嶽父，我叫程望啊！”程望憋了半天，才說出這一句來，他低頭腼腆着臉，不敢再往視頻裡去看何父何母的反應了。

“什麼？”何父何母同時驚訝拔高了聲音，等回過神來再慢慢去倒程望剛剛說的話。

視頻裡，何父何母再也做不出了，紛紛往前挪過來，臉幾乎貼大。

何皎皎和程望看到視頻裡何父何母已經不是他們的臉了，而是像放大鏡一樣看到他們肌膚上褶皺的紋理，模模糊糊一團。

“真是程望！”何母看了又看，才認出站在何皎皎旁邊就是他。

“你.......你怎麼跟何皎皎又在一起了！”何父聲音震驚得差點跳起來，身子後挪一點，想更清楚辨認出那小子到底是不是程望，等确認是程望無異了。

何父的臉陰沉下來，挪開盯視程望的視線，轉向何皎皎的時候，他正想沉聲質問女兒，可看到何皎皎一臉通紅嬌羞的樣子，眼裡時不時地往旁邊程望身上瞅，何父心一軟，舍不得說自己女兒，又怕自己不快的聲音吓哭了女兒，讓何皎皎心裡難受。

“你、你們倆怎麼走到一塊的？”何父越問，腦子就越慌得一批，嘴裡像燙了嘴一樣，沒個把門，每問一句都跟自己腦子不匹配：“你們倆成年了嗎？多大了還早戀，知道你們現在上——”

何母聽不下去了，哎呀一聲薄怒打斷了何父，并拍打了一下何父說：“孩子都成年好些年了，你現在問這些，真是驢唇不對馬嘴！”

何父想了一下，張口結舌，下意識地知道自己問錯方向了。

整肅了自己說話的口氣，又面部管理了一下，皺緊眉頭問：“你們倆什麼時候同居的吧？”何父再次盯視着程望，“你最好解釋一下剛剛你對我女兒的這些行為！”

程望感到喉嚨有些發緊。

剛想自己怎麼解釋，眼睛一邊在思考裡偏了神，就看到手機支架後頭的桌面上擺放他和何皎皎去年5月時候領結婚證拍的紀念照。

他伸長臂默默将那台紀念照撈到了視頻前。

“嶽父，我現在是您和嶽母的女婿了，我跟何皎皎已經領證結婚有一年多了......”程望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口水，心想該來的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跟何皎皎先婚後愛，然後隐婚已經瞞不住了。

“深廣市民政局婚姻登記處頒證儀式。”何父眼神絲毫沒有軟化，一字一句振地有聲清晰念這一句之後，瞳孔猛然放大，眼中登時完全未曾料到的難以置信神情，似乎這一刻何父對他們去年早已領證這種事一時恍然接受不過來。

“什麼，你們倆領證啦！”何母陷入了深深的震驚，聲音拔高了分貝，并從椅子上差點跳起來，直往視頻中又貼打了她一雙瞳孔地震的目光。

“什麼時候領的證！”何母這下徹底坐不住了，說不出來是天上掉餡餅了，還是家裡面發大水了，她此刻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擺放才平複她面上的恐慌震驚，該驚喜還是感到驚吓。

“你們倆這孩子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就領證了呢！”何母驚訝的聲音高昂顫動，“你們倆本來就挺不讓大人操心的孩子，怎麼不跟我們做家長的說一聲就領證了呢！這麼大的事，皎皎你這孩子真是的，背着我們領證——”

何母說得手捂住了頭，她急得熱火上的螞蟻，一陣眩暈一陣混亂，想接受，可他們倆這關系不是她一人一兩句說得清楚的，有些長話苦短的滋味。

“不對，你們倆沒有戶口怎麼領的證！”何母急中生智才想起來關鍵的節點。

程望轉眸看一眼何皎皎，以為何皎皎會解釋，結果目光裡卻看到何皎皎坐在那，緊張得在咬她的手指，眼眸往上無助地望向程望。

明明是程望去年他自己一聲不吭就把她帶到了深廣市民政局的，何皎皎當時跟何母一樣，暈暈乎乎，不知所雲，就稀裡糊塗跟程望走完一遍領結婚證的流程。

等她回過神來之後，已經扯完了證握在了手裡面，那時候她想反悔也說不出口了。

這種感覺頗有些自己被騙在程望手中，逃不開的感覺。

“嶽母，國家現在政策變了，直接用身份證領結婚證，不用戶口本。”程望鎮定地解釋國家新訂的婚姻政策。

“哦，對對對。新聞裡有提過現在大部分年輕人都不怎麼結婚，出生率連年下降，國家就取消了戶口本辦結婚證這一程序。”何母慌神中，倒是記得自己前兩年國家新聞裡确實有這樣的報道，雖也承認了國家政策變了，但何母還是難以接受的樣子對程望說：“你爸媽知道了嗎？”

程望趕忙搖頭。

“你這孩子——哎，老何老何！”何母轉頭，何父一聲不吭臉色陰沉地離開了椅子。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門砰地響動。

“老何，你别生氣，咱們多問問這兩個孩子——哎呦，瞧你們倆幹的好事，這麼大的事捅這麼個簍子！”何母一臉埋怨看向程望，兩手一攤，束手無措。

“證扯了一年了，你們倆嘴就這麼嚴實，一點都不知會我們一聲，你們眼裡還有我們這些長輩嗎！”何母肉眼可見真生氣了。

何皎皎使勁咬她的手指，指尖被她咬紅了皮，扭頭不敢看何母發怒的臉，生怕她發的火淹及到她身上。

她想讓程望自己去應對，畢竟扯證這事是程望自己做出來的，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看着何皎皎不争氣的樣子，程望哭笑得無可奈何，他隻好自己硬着頭皮安撫視頻裡的何母。

“嶽母，你跟嶽母不喜歡我這個女婿嗎？”他沉喘一口氣，心裡像一塊石頭壓着他沉了下去，滿眼無辜可憐又弱小可憐巴巴地問何母：“你們不喜歡我照顧皎皎嗎？”

看到程望問得都快哭出聲的樣子，何母一下子愣神，接着稍微冷靜了下來。

她覺得今天通視頻說的剛剛那些話，感到程望竟然對他們的态度産生了一絲誤會。

“沒有的事，程望你别亂想，我跟你叔叔沒有不喜歡你........就是這個事吧——它太突然了，你們倆人生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往家裡知會一聲呢！都扯證一年了，你們倆也不知道回來跟家裡人見個面——何皎皎！”

何母對何皎皎不解釋不湊上去，簡直讓何母抓狂要氣瘋了。

“啊，媽。”何皎皎不再裝作沉默，轉頭應了一聲。

“你喜歡程望，為什麼不跟媽媽講！還讓爸媽蒙在鼓子裡，讓我們二老差點給你找對象，讓你快成了重婚，你跟程望領證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媽媽！”

“媽，我.......我想慢慢适應婚後的生活，所以沒來及講。”何皎皎心虛地看何母。

“結婚就是結婚，有必要像你這樣長時間适應嗎！我要跟你爸爸不今天跟你通視頻，你們倆是不是連生了孩子也不告訴我們，打算瞞爸媽一輩子，是不？”

“哎呀，扯遠了，這才一年多，哪那麼快就要小孩！”何皎皎嘀嘀咕咕地抗議，嫌何母管越問管的越來越寬，超乎了何父查戶口的進度。

“程望呀，你既然決定跟何皎皎一塊過日子，就趕緊回來——回爸媽這裡來，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骨頭湯！”何母一對程望，口氣登時就變了一個調，不再像對何皎皎發出兇巴巴的聲音來。

“哦，好的媽。”程望僵硬着點頭，臉上不好意思紅着一張臉，腼腆地擡手撓後腦勺。

“哎！”何母輕快地應了一聲，等轉向何皎皎，何母整個臉色好不到哪裡去。

“何皎皎！”何母聲音又恢複了憤怒。

“哎，媽。”何皎皎覺得何母這樣不公平，憑什麼對程望說話口氣那麼正常，跟個親兒子似的，一到她這裡，何母就六親不認了呢？

“你丫的趕緊帶程望給我滾回來！回家咱必須把婚事辦了，既然兩人扯證了就别做偷偷摸摸的事，得讓街坊四鄰都知道我家孩子已經結婚了！”

“哦，好吧。”何皎皎頗苦惱地點頭，她最不喜歡辦結婚儀式了，總感覺她跟程望站一塊演戲給親戚朋友看似的。

“就這樣，明後天都給我回來！”何母瞪完何皎皎，一轉頭，臉一變，和藹地對程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