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冰室内的墨臨淵終于因為無休止的放血支撐不住，倒在冰棺旁陷入昏迷。他腕間的傷口仍未愈合，鮮血持續滴落，在白玉地面上積成小小的血窪。

墨臨淵夢見自己走在一條很長的路上。兩側是望不到頭的鏡子，每面鏡子裡都是不同時期的沈雲。

七歲初入師門的沈雲，還在認字的年齡，拿起一柄木劍，學着師兄的動作，有模有樣的練起來。

二十歲成為一峰之主的沈雲，依舊是師兄、師姐們的團寵，成天偷雞摸狗，摘仙果偷丹藥烤靈魚。

哪怕踩壞了煉丹峰峰主十年一開花，百年一結果的藥材，都被那些護短的師兄師姐們打着哈哈的糊弄過去了。

二十五歲……

沈雲的往事一件件浮現在墨臨淵面前，樂得他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直到現在，最後一面鏡子裡的沈雲慘白着臉，毅然決然的那着本命劍就往自己身上送，看的他心驚。

“師尊！”他撲向那面鏡子，卻撞上冰冷的屏障。

鏡中的沈雲似乎能看見他，笑容漸漸染上哀傷。她張口說了什麼，沒有聲音，但墨臨淵讀懂了唇形，“回去吧。”

尊上？尊上！”

墨臨淵猛地睜眼，看見楚瑤焦急的面容，以及周圍一衆巫醫。他仍躺在冰室地面，身上蓋着錦被，腕間的傷口已被重新包紮。

“您昏迷了整整一日！”楚瑤扶他坐起，遞來一碗黑稠藥汁，“這是用千年血參熬的，能補氣血。”

墨臨淵推開藥碗，踉跄着撲向冰棺。沈雲的面容比昨日更加鮮活，甚至透出淡淡的粉，仿佛下一刻就會睜開眼嗔怪他又不愛惜身體。

“還請尊上降罪，你昏迷期間，我等擅作主張用您的血灌溉了燈芯。”

“無事，你們出去吧。”他靜靜得撫摸着棺，沒注意到楚瑤瞬間陰沉的臉色。

“尊上，修真界各派正在集結。”楚瑤走過來壓低聲音，“他們聲稱要讨伐魔頭，為昆侖派報仇。”

墨臨淵嗤笑一聲，目光仍黏在沈雲臉上：“烏合之衆。”

“但若他們聯合鬼醫谷。”

這句話終于讓墨臨淵轉過頭，鬼醫谷醫術高明，師尊醒後少不得要他們開藥滋補，要是他們統一戰線。

楚瑤抓住他瞬間的動搖，趁熱打鐵：“屬下願代尊上走一趟。”

“不必。”墨臨淵打斷她，眼神恢複銳利，“你留下照看師尊，本座親自去會會那些僞君子。”

他起身時晃了晃，很快穩住身形。離開前，墨臨淵最後看了眼冰棺中的沈雲，輕輕将木梳放在她枕邊。

楚瑤恭敬地目送他離去，待腳步聲徹底消失，她臉上立刻浮現猙獰笑意。快步走到九轉還魂燈前，她咬破手指，在燈身上畫了個古怪符号。

“系統，啟動能量虹吸程序，吸取對方綁定系統的光環。”

“警告：目标對象能量層級過高，強制抽取可能導緻……”

“執行！”

燈焰驟然變成血紅色，那些蔓延到冰棺上的紋路開始脈動，如同吸血的根系。楚瑤退後兩步，從袖中取出個琉璃瓶，瓶中浮動着墨臨淵昨日咳出的那口心頭血。

“再等等。”血液順着根系湧入瓶中，楚瑤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快意，“很快一切都是我的了。”

冰棺内，沈雲的眼皮突然劇烈顫動起來，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在枕上洇開小小的水痕。

與此同時，正率軍出征的墨臨淵突然捂住心口，一口鮮血噴在戰袍上。随行魔将大驚失色，卻見他擺擺手，抹去唇邊血迹。

繼續前進。”魔尊的聲音比極北寒冰更冷，“今日之内，踏平修真界，本座倒要看看，誰敢阻我救師尊。”

天際烏雲翻湧，隐約形成個巨大的漩渦，如同一隻窺視人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