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你就是我千年等待的天使》

第十三章失望與希望

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知命運和肖雲飛們開玩笑，還是在捉弄肖雲飛們。到月底支付薪水的時候，于工突然向工人們說要等工程竣工後才能開支。工人們當時就炸鍋了，質問每月到時開支，為何這次要等到工程交工。

于工百般向肖雲飛們解釋，由于甲方資金緊張，要等到三個月後才能支付進度款。為了保證工程的順利進行，也為了大家安心上班，老闆特自從銀行貸款，每月給大家支取生活費，技工每人500元，小工每人200元。

人心一下渙散，工人們議論紛紛，一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肖雲飛帶着李濤他們幾個人去找班組長馮小強，問個究竟。

其實馮小強和自己的十幾個老鄉正在屋裡争吵不休，見肖雲飛他們進來，彼此打個招呼，依然為自己的去留發表看法。

“強哥，我們是跟你出來的，你說怎麼辦吧，你表個态，我們聽你的。”一個工友對馮小強說道。

“對啊，你說走，肖雲飛們就跟你走；你說留，肖雲飛們就繼續在這兒幹。”

“那不行，活幹完了，到時老闆擡屁股走人，我們上哪兒要錢去。”一個工友反駁道。

“也不能在這兒耗着，怎要決定啊。”

肖雲飛見馮小強還在沉思，便坐在床頭上，給大夥每人遞上一支煙，問道：“強哥，你幫公司幹活多久啦？”

“也是朋友介紹的，第一次打交道，在這兒幹活的人哪個不是。”馮小強點上香煙，皺緊眉頭。

“那你覺得這公司可靠嗎？”肖雲飛追問一句。

“鬼才知道。”馮小強猛吸一口煙說道，“我們剛來的時候心裡也不塌實，前兩個月到時開支，大夥也就安心了，誰知道好景不長，這不，又讓人心裡七上八下了。”

“這年頭，騙子如麻，我看那于工就不是個好東西，老是戴着一副眼鏡，不知道他心裡整天在想什麼壞主意。”一個工友氣憤地說道。

“如果他是騙子，怎麼不跑，還給我們支生活費？”另一個工友插了一句。

“鬼才曉得他打什麼主意，糊弄我們把活幹完。”

“你們怎麼打算？”馮小強吸完煙，擡頭反問肖雲飛他們。

“不知道，所以過來征求你的意見。”肖雲飛苦笑道。

“如果一走，這錢上哪兒要。老于已經放話出來，走的人工資肯定發不了，隻能欠帳。我們這十幾個人工資加起來有幾千塊呢。”

“強哥，我看那老于不是個好鳥。我說話直爽，你别見怪。先糊弄我們把活幹完，錢一到手，肯定會跑，我們來北京就已經上過一回當。”鄭大海也點上香煙，大嗓門地說道。

“大海，你先别亂講，讓強哥想一想，考慮清楚。”肖雲飛擡頭看了看門外，朝大海搖搖手。

“現在我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這年頭騙子太多，幹活隻能跟熟人，知根知底。掏心窩說話，我們和老于是江蘇老鄉，其實還沒有和你們親近呢。我看還是不能幹，趁早走人。”馮小強一臉無奈。

“強哥，那我們那麼多錢怎麼辦？”一個工友哭喪着臉說道。

“先找老于要，沒有就讓他打欠條。”馮小強咬咬牙說道。

他們這一班組提出不幹，其他班組也跟着提出結帳。任憑老于苦口婆心勸說大家，也無濟于事。最後老于雖然給他們每人打上欠條，大家還是感到工資讨回的希望非常渺茫，工地食堂還存有幾百斤大米，大夥不管老于的饒求，也都平均分攤了。

肖雲飛他們在江蘇金壇縣這個建築公司辛辛苦苦工作了三十九天，報酬是100元人民币和15斤大米，回到一畝園村時，每人行李中又多了一頂15塊錢的單人蚊帳。

回來後，大家隻能各分東西，利用各種少得可憐的人際關系，零零碎碎地做些蓋房搭建的雜活，勉勉強強掙到一點糊口的銀兩。第二天上午，肖雲飛沒有傳呼吳小蘭，便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直接去看望吳小蘭。

當時的交通不是很發達，每天隻有二班車才能到達那裡，有時還不能保證準時到站。直到下午将近一點，肖雲飛才趕到吳小蘭上班的成都小吃店。

一進郊區，感覺氣溫涼爽一點，但還是熱浪襲人。坑坑窪窪的馬路上，也難得一見來往的車輛（那時私家車很少），更别說行人了，隻有茂密的樹木上響起知了的嘶鳴。

店裡面靜悄悄的，才是下午一點，已經就沒有客人，從外面看到小蘭和另外一個名叫紅蓮的服務員面對面，說着閑話。

吳小蘭背朝門口，肖雲飛朝正對着的紅蓮擺擺手，蹑手蹑腳地走到吳小蘭身後。紅蓮見肖雲飛準備用手朦住吳小蘭的眼睛，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還沒等小蘭回過神來，肖雲飛的一雙大手嚴嚴實實，遮住了她的雙眼。

“讨厭，”吳小蘭這才感覺到肖雲飛的到來，嬌口嗔道。

肖雲飛呵呵一樂，把手松開，然後把在在路上買的裝冰棍的口袋放在餐桌上，“買了四個冰棒，一人一個，小兵呢。”（小兵是店裡的廚師）

“沒人早走了，多一根我來報銷。”紅蓮圓乎乎的臉上一臉笑意，“小氣吆，來看我們家小蘭，隻買一毛的冰棒，應該買二毛錢的雪糕才對。”

“知足吧，死丫頭，”吳小蘭瞪了紅蓮一眼，轉身柔聲對肖雲飛說道，“天氣這麼熱，大老遠還過來。”說完站起來從櫃台後面取出一個上面鏽着梅花圖案的棉質挎包，從裡面拿出一把印有西湖美麗風景的小折扇，遞給肖雲飛。

“我坐這麼久，你也不拿扇子出來，偏心喽。”紅蓮嘻嘻笑道。

“你—”吳小蘭紅着臉，努起嘴，假裝伸手打她，紅練笑着躲開。

“雲飛哥，中飯吃了沒？”小蘭見肖雲飛滿頭是汗，把肖雲飛放在桌上的扇子拿起，替肖雲飛扇了扇。

“沒有，”肖雲飛老老實實地答道。

“老闆不在，我去給你煮碗面條。上一個多月班，都曬黑了。”小蘭愛惜地看了肖雲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