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京城四月，春和景明，日頭高懸，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疏密有緻的樹葉，于地面灑下一片片形狀各異、錯落斑駁的金色光影。飛揚裝飾公司成功中标長吉飯店裝修工程，這一喜訊如春風拂過，令整個公司沉浸在喜悅之中。中午，财務部出納周小娟、水電設計師歐陽秋、文員小娜和安全員衛小彬相約來到公司附近一家人氣頗旺的餐館，準備好好慶祝一番。

此時正值中午，餐館内熱鬧非凡，人聲鼎沸，服務員們端着熱氣騰騰的菜肴，在桌椅間快速穿梭，空氣中彌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飯菜香氣。四人尋了個靠窗位置坐下，窗外陽光燦爛，能瞧見街邊行道兩側綠意盎然的花草樹木與往來的行人。

周小娟率先拿起菜單，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興奮得聲音都高了幾分：“今天一定要敞開了吃，這可是公司的大喜事，也是咱們每個人努力的成果！” 她紮着高高的馬尾辮，随着動作一晃一晃的，青春活力盡顯，臉上洋溢着笑容，恰似春日裡肆意綻放、明豔動人的花朵。

“小娟，你别光顧着自己點菜呀，也不問問大家想吃啥。” 小娜嘴角含笑，輕聲提醒道。小娜留着一頭齊肩短發，發尾微微内扣，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簡約大方的職業裝，整個人顯得幹練又利落，一舉一動間透着成熟職場人的沉穩。

“對哦，我一激動，都忘了這茬。” 周小娟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大家放開了點，别客氣，今天我請客！”

“你請客？” 衛小彬挑了挑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促狹，故意逗她，“你這小出納，不會是偷偷挪用公款了吧？” 衛小彬身材魁梧壯實，皮膚因長期在戶外工作被曬得黝黑發亮，笑起來時，一口潔白的牙齒格外顯眼。

“去你的，什麼小出納，要尊重人。” 周小娟佯裝生氣，瞪了他一眼，“這是公司去年發的獎金，再說了，我舅舅說了，這次項目做成了，還有額外獎勵呢！” 提到舅舅肖雲飛，周小娟臉上滿是驕傲自豪，語氣中也不自覺帶上幾分得意。

“喲，還是老闆的外甥女有特權啊！” 歐陽秋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半開玩笑地打趣道。可那笑容稍縱即逝，其中還隐隐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

衆人點好菜後，沒過多久，服務員便手腳麻利地把飯菜端了上來。菜肴擺滿一桌，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欲大增。周小娟高高舉起飲料杯，站起身來，身姿挺拔，大聲說道：“來，讓我們為飛揚裝飾公司成功中标，幹杯！也為咱們充滿希望的美好未來，幹杯！”

“幹杯！” 其他三人也紛紛起身，臉上帶着笑容，手中的杯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碰杯聲、歡笑聲交織回蕩在餐館裡，為這熱鬧的氛圍又添了幾分熱烈。

“我覺得咱們公司這次中标，隻是邁向輝煌的第一步。” 周小娟一邊夾着菜，一邊興緻勃勃地說，眼裡閃爍着憧憬的光芒，“往後肯定會接到更多、更大的項目，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為北京裝飾行業的龍頭老大！”

“那是肯定的！” 小娜點頭附和，眼神堅定，“咱們公司本就實力強勁，在肖總帶領下，再加上全體員工齊心協力，肯定會一路高歌猛進，越來越好。等公司發展壯大了，咱們的福利待遇也會跟着大幅提升。”

“沒錯！” 衛小彬憨厚地笑着點頭贊同，“我打算在公司踏踏實實幹下去，多攢點錢，将來回老家蓋一棟寬敞漂亮的大房子，娶個賢惠漂亮的媳婦。” 說到這裡，他腦海中離開浮現出未來的美好畫面，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回老家？” 周小娟聞言，輕輕皺了皺眉頭，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解與抗拒，“我可不想回老家，北京多好啊，機遇遍地都是，還能增長見識、開闊眼界。我要努力在北京紮下根來，過上幸福的生活。”

“北京确實好，可房價高得離譜。” 歐陽秋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他緩緩放下筷子，神色間滿是無奈，輕輕歎了口氣，“就憑咱們這點工資，猴年馬月才能買得起房啊？”

“歐陽，你别這麼悲觀嘛。” 小娜趕忙出聲安慰，眼神關切，“隻要肯努力奮鬥，總會迎來轉機的。再說了，你和女朋友感情那麼好，兩個人攜手并肩一起拼搏，肯定能實現夢想。”

“唉，你們有所不知。” 歐陽秋苦笑着搖了搖頭，神情落寞，“我女朋友非要在北京有套房子才肯結婚。我在北京打拼好幾年了，去年才到飛揚裝飾公司應聘上班，雖說工資比以前高了些，可距離買房的目标，還差着十萬八千裡呢，連半個衛生間也買不起。家裡條件不好，父母也在北京打工，幹的都是臨時性工作，收入不穩定，根本幫襯不了我。”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滿是迷茫與無助，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要不，你們先租房結婚？” 周小娟思索片刻，建議道，“現在不少人都這麼做，等往後攢夠錢了，再買房也不遲。”

“我女朋友不同意，她覺得租房沒有歸屬感，心裡不踏實。” 歐陽秋無奈地攤開雙手，語氣中透着深深的無力感，“她身邊的朋友都結婚買房了，她不想被比下去。我理解她的想法，可我實在想不出辦法，感覺壓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