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活幹，肯定要回家啊，你大你媽雖然煩你，他們也惦記你啊。”二叔摸摸家亮的腦袋。

“二叔，我們來就沒打算回去，北京這麼大，還容不下我們幾個人？”肖雲飛給二叔倒杯酒，豪氣萬丈。

“雲飛，有志氣是好的，這幾天你們先住下，歇兩天，熟悉一下環境。小麗暫時住在對面李大媽家，她丫頭給一個教授家當保姆，可以幫小麗打聽一下，估計沒有多大問題，你們沒有一技之長，看樣子隻能找熟人先到建築隊做小工，騎馬找馬吧。”

“二叔，做什麼都行，隻要有活幹，再髒再累也沒事，”李濤在旁說道，“真正不行，給别人幫工不要錢，先填飽肚子再說，總不至于餓死吧。”

“那可不行，幹活不給錢，誰幹？”楊國強反對道。

“你先别吹，你找個活，我幫你幹活不要錢，管吃管住就行。”鄭大海在旁打趣說。

大家一陣笑聲，楊國強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一言不發。

“好，不回家！”二叔喝口酒，揮手道，“你們二叔剛來的時候，不也是飽一餐餓一頓的嗎？不怕，會找到活的，有你們二叔在，還怕餓着你們。”

“多謝二叔照顧，不過我們不能老在您這兒吃喝，這也不是辦法。不管什麼髒活累活，隻要您幫忙介紹，我們肯定不會偷懶。”肖雲飛代表大家對二叔真誠說道。

“下午房子已經找好了吧，今晚好好睡一覺，找活的事明天再說。先和我講講老家的情況。”

“表叔，老家變化可大啦，象我們這般大的，畢業了在家沒事都出來打工了。有的人家把門一鎖，全家都出來了。村裡剩下的人差不多全是老人小孩。”家亮坐在二叔旁邊比劃道。

“是啊，該出門了，我們這輩子沒出遠門，沒有見識，才落到這個地步。現在好了，改革開放，就看你們了。”二叔歎口氣，感慨萬分。

“那村裡的田沒人做啦，”二叔醉意朦胧地問道。

“現在農業稅那麼重，再加上買化肥和種子，種田的收入到頭來也所剩無幾了。”肖雲飛插了一句。

“想不到雲飛心還很細，俨然象個大人了。”二叔這麼一誇，肖雲飛不好意思笑了笑。

“所以村裡好幾戶，全家都出來打工，田地也就荒廢了。他們說甯願讓地荒廢，等過年回家，每畝按比例上繳農業稅，也不做了。”

“哎，我們農民人的日子還是不好過，也怪不得你們不上學就往外跑。”二叔拿起桌上的劣質香煙，抽出一支點上。

“二叔，不是我們不想上學，是上不起，沒法上。”李濤在旁說到。

“你家供你上學就沒錢啦，下次回老家問問你大。”

“二叔，其實也不是家裡供不起我們上學，您不是不知道，三個班級一百三十多人，每年高中隻錄取七八個，肖雲飛，李濤，家亮是一個班的，在學校排在前二十名，最後還是上不了高中，哪象城市裡的同學那樣上高中、考大學啊。”一說至此，夥伴們都啞口無聲，呆呆地望着燈火發愣。

“不知道老家什麼時候才有高中學校？以後還沒有，如果我有錢，一定捐款蓋一所高中。”肖雲飛在心裡暗暗發誓。

“廣林，不喝就趕緊吃飯吧，孩子們趕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他們也該睡覺了。”二嬸從對面李大媽家走過來，對已經醉了的二叔勸道。

“好，好，聽你的。雲飛、家亮你們洗洗，趕緊睡覺，都困了吧。”說着說着，自己卻昏昏欲睡。

二嬸看看肖雲飛他們，笑了笑，搖了搖頭。就這樣，肖雲飛他們在北京的第一天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悄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