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瘋玩到了太陽下山，千楓才想起回家這回事兒。他跟幾個好友作别，蹦蹦跳跳地往家裡走。現在村裡安上了路燈，他不再需要用手電筒。他沖明晃晃的路燈笑了笑，又蹦跳着往前。

倏地，前方出現的了一道黑影，像他在書裡看見的怪獸。他“啊”地叫了一聲，往後跑。那怪獸卻沖他喊：“小朋友。”

千楓一下跑沒了影，躲在樹叢後，靠着大樹喘了會兒。怪獸的身影又闖入他腦中。

不是怪獸！

他一拍腦袋，那好像是個人。

好奇心驅使着千楓，千楓又沿着剛才的路跑回去。那東西已經不在原地了，千楓狐疑地往前走。

沒走多久，他又看見了那東西，這次，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東西有兩條腿。人腿。

人腿往上，是一個大大的包，裡面裝了很多東西，一走還帶響。是不鏽鋼碗的聲音。

那人除了一小截腿，其餘部分都被包擋得嚴嚴實實。

誰會晚上扛着行李走這條路？

千楓想不明白。他盯着鼓鼓囊囊的行李，突然想到午夜屠夫的故事。包裡裝的不會是人肉或器官吧？

那叮叮當當的聲音。

屠刀？

千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拔腿就往後跑。

“嘩啦！”還沒轉過身，千楓就滑了一跤，他猛地看向前方，那人轉過來了。是個女人，矮矮的，看起來極為老實，甚至有些憨。

千楓想起他哥跟他說的，不要以貌取人，即使是外表最善良的人，也可能是變态殺人犯。于是，千楓繼續逃。

那女人卻快速向千楓跑來，蹲他面前。這是一張極為陌生的臉，千楓确認，他沒在村裡見過這張臉。千楓站起身來，心髒如急雨落地，嗒嗒嗒地響。

女人出聲了，她說：“小朋友，問你個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千楓忙說，他抓起地上的石頭，砸向女人。

女人偏了一下頭，還是被石頭砸中了額頭。她笑了笑，說：“好吧，我不問，你快回家吧。我拉你起來。”

千楓愣愣地注視着女人，還是感到害怕。更何況他哥告訴他，出門在外，要把别人想象壞一點，不靠近，也不能招惹。于是，千楓無視女人的粗糙的手，從地上爬起來，快速跑了。

千楓跑回了家，才得以好好喘氣。見他這副心神不甯的樣子，千水問：“怎麼了？”

千楓拽住千水的手臂，想抓住救命稻草那樣，狠狠地拽。他說：“哥哥，我剛才看見一個陌生女人，那女人扛着一個很大的包，跟我說話。我吓死了，趕緊跑。”

“女人？”千水問，“長什麼樣？”

“矮矮的，瘦瘦的，黑黑的，看起來三十幾歲，”千楓說，“反正不是我們村的。”

千水從他的描述中找不到目标。他說：“不想了，你沒事就好。”

“嗯。哥哥，我有點怕，”千楓說，“那女人不會是什麼人販子吧，就像拐走露姐的那個。看起來挺親切，還有些善良。”

千水腦海中出現那個人販子的臉，胃裡直犯惡心，木石在他背上拍了拍。他對木石笑了一下。

千水問：“你在哪條路上遇見的？”

千楓報出地點。

“就她一個人？”

“嗯。”

千水在千楓肩上拍了兩下，他說：“好，沒事了，既然那女人沒傷害你，你就把他當成好人，去睡覺吧。睡一覺，把這些忘了。明天早上我給你煮康師傅雞蛋面。”

“好！”千楓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木石無聲笑笑，他心想，還真是長情，現在還這麼愛吃康師傅。

千水說：“睡吧。”

“好。”千楓轉頭往房間走去。

千水和木石站在原地，等千楓關了房門，才沉重地相視一眼。千水說：“木老師，要去看一眼麼？”

木石說：“我倒覺得不用，三十幾歲，四肢健全，完全有能力拐賣小楓。但她沒動手，說明她有可能是路過。現在村裡到處我都安上了監控，監控有警報，如果有什麼事，我們也能立馬趕過去。可以先觀望一下。”

“嗯。”千水點點頭。

木石走到縫紉機前的椅子上，伸手在機身上摸了摸。千水搬了根椅子，坐他旁邊。木石卻看着身旁的空位，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即使已經跟千水交往了，千水對他也不親近。

千水喊：“木老師。”

“嗯？”

千水給千楓縫補□□，他旁邊，還有幾根裆裂的褲子。幾個小男孩學劈叉，褲子都撕爛了。

千水說：“不用安排人去買鞋了。”

“！！！”木石猛地看向千水。

千水說：“我都知道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木石問。

“在上海的時候。”千水說。

“上海？”木石忽然想起什麼，他說，“你打開那個櫃子了。”

“嗯，”千水說，“不是故意打開的。那天進你房間，你櫃門留了縫，我無意間瞥到鞋子，覺得奇怪，所以給你打掃房間的時候，偷偷打開看了一眼。”

木石恍然大悟。

千水說：“也難為你了，買那麼多，，一雙都不能穿。還白白占了一個櫃子。”

“沒事，櫃子家裡多得是。”木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