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傳來煎蛋的聲響,楊柳赤腳走過客廳,發現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經被收拾幹淨,隻有地攤上隐約的紅酒漬證明那不是夢境。
許願背對着她,站在竈台前。
晨光透過窗戶投進來,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邊。
“再等會兒,你先坐着。”他頭也不回地說,楊柳簡直懷疑這人背後長眼睛了。
她慢慢地走到島台前,高腳凳上已經貼心地放了個軟墊。
許願把餐盤推到她面前,煎蛋,面包,甚至還有切好的水果。
“你的廚藝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她戳了戳盤子裡完美的煎蛋,看起來很好吃。
許願在她對面坐下,馬克杯在他寬大的手掌裡顯得有些小巧。
“出國的時候,”他抿了口杯子裡的牛奶,頓了下,似乎想到什麼,笑了笑,“不再精進一下,我能把自己餓死。”
食堂太難吃了。
楊柳吃了一口煎蛋,聞言皺了皺眉。
“你一個人?”
許願笑了下,沒回答,手指輕輕抹過她的嘴角,“先吃飯吧。”
但隻是安靜了片刻,她還憋了許多問題想問。
于是,她試探道:“之前……五年前下雪那晚……”
“是我,”許願承認的很幹脆,“我想見你,結果在外面站了兩小時。”
他笑了下,“最後還是沒敢進去。”
楊柳得到這個心知肚明的答案,她輕吸了口氣,突然想起什麼,頓了頓,才說:“除了這個呢?”
這件事是簡語西告訴她的,她一直以為他再也沒回來過,可除了這些被人不小心看見的,那沒看見過的呢?
會不會有幾次,他又獨自前來,卻藏得很好,沒有什麼人遇見過,所以他幹脆當做沒發生過,不打算說了?
“許願,”她嚴肅道:“你要說實話。”
“……”于是,許願無奈的歎了口氣,把吐司盤子推過去了一點,“你先吃,我慢慢和你說。”
陽光慢慢的爬滿了整個餐桌,楊柳看着許願說話時微微滾動的喉結,低頭時顫動的睫毛,忽然意識到,這五年裡,他們從未真正的分開過。
那些她以為獨自度過的日日夜夜,原來偶爾會有他無聲的陪伴。
交代完畢,許願默默的吃着早餐,眼神偶爾和她相撞又迅速移開,像個剛陷入初戀的少年,完全看不出昨晚的放肆。
楊柳突然站起來,繞過島台站到許願面前。
在他困惑的目光中,她抱住了他,手放到他的後背。
“許願,”她的掌心溫熱,輕輕撫過他,“謝謝你。”
許願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眼神暗了下來,“楊柳,早餐會涼的。”
“那就讓它涼,”她跨坐在他的腿上,“鼻尖蹭着他的下巴,“反正你會重新熱。”
許願低笑一聲,胸腔的震動傳遞過來,“怎麼回事,”他放下刀叉,也回抱住她,“楊律師,你學壞了。”
“……”楊柳擡起頭,去捂他的嘴,卻被他抓住手腕,輕輕吻上那條褪色的紅繩,“昨晚是誰先解我皮帶的?”他含混不清地問,舌尖掃過她的皮膚。
“許願!”楊柳震驚地盯着他,一股後悔的情緒蔓延開來,他完全就是一個大尾巴狼,還是開了葷的大尾巴狼,大早上的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她掙紮着要下去,卻被他摟的更緊。
“好吧,不鬧了。”許願正色,拍了拍她的腰,“吃完早飯我送你回酒店。”
楊柳愣住了,“然後呢?”
“然後看你想去哪,”許願把她抱起來放回座位上,認真地注視着她,“如果你需要時間……我可以等。”
楊柳看着許願的臉。
“許願。”
“嗯?”
“我可以把酒店行李拿到這裡來嗎?”
許願的動作頓住了,兩秒過後,他才如夢初醒,緩慢地眨了眨眼,發出一聲迷茫的“啊……”
他這個樣子太呆萌,楊柳忍不住抱着他笑了好一會兒,抱完了捧着他的臉左看右看,怎麼都看不夠,她憋了憋嘴角的笑意,故作嚴肅:“怎麼回事,許願同學,你是故意的嗎。”
許願乖乖任她看,垂着眼,輕聲道:“搬過來吧。”
聽到這個回答,楊柳的動作停滞,心跳如擂鼓。
他擡起眼,直視她,耳尖微微發紅,“如果你願意,家具都換成你喜歡的,客房也可以改成你的書房,這裡離衡信律所也近。”
楊柳看着許願努力維持鎮定卻掩飾不住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她湊上去吻了吻他發紅的耳尖,又去吻他的唇,一下一下的吻,看着他的眼睛一點一點亮起來。
兩人離得很近,她能看見他瞳孔裡細小的棕色斑點。
“這樣很好,”她說:“五年夠長了,我不想再錯過你的早安。”
許願的手臂猛的收緊,将她牢牢鎖在懷中。
楊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又快又重。
“我待會兒有個會,”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下午陪你去拿所有行李。”然後,像是怕她後悔似的補充,“你等等我,好嗎?”
當然好。
楊柳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