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暑假都沒什麼新鮮事,一直到暑假結束,安妮都不曾回來,瑪麗隻能靠書信和她聯系。等安妮去了女子寄宿學校,瑪麗她們在約翰遜夫人女子學校的最後一學年也開始了。
三個女孩都格外珍惜這最後在學校接受教育的時光。瑪麗随着年齡增長,越來越美,因為這威廉姆斯小姐在課堂上對她尤為關注。
“瑪麗·普萊斯,”她拖長了聲調,仿佛是剛剛從修道院走出的修女,“一位合格的淑女,不應該賣弄自己的學識,而應該保持一顆永遠謙遜的心。”瑪麗順服地垂着眼簾,以示對威廉姆斯小姐的尊敬。
等課間休息的鐘聲一響,她立刻拉着妹妹和夏洛特躲進走廊的拐角。隻見她刻意昂起下巴,活脫脫威廉姆斯小姐的口吻:“年輕的小姐們,要記住,過分的美貌是上帝給予你們的考驗!”
蘇珊瞪圓了眼睛,捂住嘴笑得肩膀打顫,夏洛特誇張地彎着腰,氣都快接不上來:“天哪,瑪麗!我之前居然沒發現你是這麼的诙諧!”
“噓,不要被其他人聽到。”瑪麗豎起食指放在嘴邊,藍眼睛裡閃着惡作劇得逞的狡黠,“要是威廉姆斯小姐知道了,準要讓我抄寫一整本的《淑女守則》。”
舞蹈課上,夏洛特一開始總是踩錯步子,被她禍害了個遍的女生聽到要和她搭檔就搖頭歎氣,聖誕假期過後她的毛病才終于糾正過來,原來是布朗太太在家裡對女兒進行了突擊訓練。
“你和你爸爸一個樣,剛開始在舞會上認識的時候,我總懷疑他是故意為之,讓我沒法去和别的小夥子跳舞。”布朗太太的話語讓夏洛特終于找到了“罪魁禍首”。
法語課時,艾博女士驚喜地表揚起了蘇珊:“蘇珊·普萊斯,你的發音進步真大,剛剛那個顫音簡直像是一位巴黎姑娘。”
課後,伊麗莎白·衛斯理不屑地看了蘇珊一眼:“恐怕等離開這所學校,恐怕你這輩子都用不上法語了,不趁現在多說兩句怎麼行?”說完,她故意擺弄了一下自己頭上嶄新的鵝黃色軟帽。
夏洛特趕緊假裝咳嗽掩飾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笑聲。“怎麼,我的帽子有什麼問題嗎?”伊麗莎白狐疑地看着她們三個。
“哦,完全沒有。”瑪麗真誠地說,“我覺得這個顔色特别襯你的皮膚。”
等伊麗莎白帶着她的朋友們得意洋洋地走遠,三個女孩才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夏洛特擦了擦笑出的眼淚:“如果她知道這頂帽子是誰做的……”
“那她肯定會換個新的帽子商。”蘇珊狡黠地眨眨眼。
對于普萊斯姐妹來說,除了學校帶來的樂趣,還有一件讓她們倍感快樂的事,那就是看着自己的錢一點一點的增加:瑪麗的财産已經突破了一千英鎊,蘇珊的錢箱子裡也攢下了五十四鎊。
原來,新學年這半年來,靠着安妮在寄宿學校新打開的社交圈,瑪麗的帽子已經在倫敦小範圍流行開來,利潤自然不斷增加。
遠在印度的理查德則沒有妹妹們的好運,他這次的經曆簡直是糟透了。他帶到印度的羊毛料全完了!
那個油布包裹在加爾各答的雨季裡遭遇了一場飛來橫禍,用理查德信裡的話來說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被刻意設計好的差錯”,包裹被松開了,料子進了水,即使他竭力挽救也沒用,這些羊毛料不可能賣上價了,他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誰也不能對一個剛滿十三歲的孩子求全責備,因為在理查德這次登船出發的時候就有人盯上了他,他再機靈也難以避免這件事。
唯一令他安慰的是,棉布和麻布沒有多少損失,從那兩樣貨物上賺回來的利潤稍稍彌補了一些他的損失,在樸茨茅斯投入的一百來鎊總算是勉強回本了。
不過,這一路等于白跑一趟,如果不是瑪麗出發前的分析,或許這趟他真的要血本無歸。
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理查德已經決定暫時留在印度探聽發财的機會。他想着要不要跟随商船前往更遠方的那個東方大國,在那裡購買茶葉和絲綢的價格要比在印度購買劃算得多。
不過,他還記得自己答應瑪麗的那樁事,在看過加爾各答生産鴉片的當地人可憐的樣子後,他的良心也不允許自己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他考慮采購一些棉花再去,總之,一時半會兒,他是沒法回到樸茨茅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