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複活節當天,馬克斯韋爾小姐準備到花園裡玩滾蛋遊戲,讓女仆到客房喊瑪麗·普萊斯小姐一起。瑪麗拿出自己精心準備的複活節彩蛋,這枚彩蛋上是她手繪的玫瑰花,綠色的藤蔓和枝葉作為底色,紅色、粉色、白色三種顔色的玫瑰花穿插在藤蔓中,十分精緻。
為了讓彩蛋能夠長久保存,瑪麗提前一個多月就開始準備,她精心挑選了八個光潔光潔完整、沒有裂縫的雞蛋,用針在雞蛋上紮好對稱的兩個孔眼,從一個孔往裡吹氣讓蛋液從另一邊全部流出。等蛋殼洗淨晾幹,瑪麗用石膏粉把之前紮的孔眼給堵上,再用顔料上在蛋殼上描繪圖案,這中間還得小心不能把蛋殼弄破。雞蛋并沒有浪費——那幾天他們吃了不少煎雞蛋,但是顔料可不便宜,最終瑪麗隻做成了五個,已經送出去三個,分别給了威廉、範妮和蘇珊,隻剩下一個玫瑰花圖案和一個百合花圖案的。
馬克斯韋爾小姐喜歡玫瑰,這枚玫瑰花圖案的彩蛋就被瑪麗當做禮物贈送給了她。“這也太精緻了吧,天呐,瑪麗,我的彩蛋完全拿不出手了!哦,它怎麼這麼輕?”安妮驚喜極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這顆彩蛋,滾蛋遊戲都沒法吸引她了。“這個彩蛋裡的蛋液已經放空了,這樣就可以保存很久了。”自己送出的禮物能夠得到喜愛,瑪麗很高興。“我真是太愛你了,瑪麗,它就像一個藝術品。”
十九世紀,複活節彩蛋早已成為一門藝術,市面上有無數精美的裝飾彩蛋,但是瑪麗親手制作的這枚彩蛋還是讓馬克斯韋爾小姐很驚喜,她沒想到瑪麗會拿出一枚這麼漂亮的彩蛋,還是她最喜歡的玫瑰花。瑪麗則可惜自己沒有資源,要知道幾十年後,出現了一個讓彩蛋煥發不一樣光彩的藝術家,那才是複活節彩蛋的巅峰,要是她有法貝熱的條件,可以親手設計制作一個美輪美奂的珠寶彩蛋該多麼幸福啊。
在花園裡玩了會滾蛋遊戲後,安妮又打起來馬克斯韋爾将軍彈子房的主意了。她曾經看到父親和朋友在那個專屬于他的房間裡打彈子球,當時就好奇極了,可将軍太太不讓她去打擾将軍。現在,有瑪麗在一旁陪着,安妮覺得自己有義務陪朋友玩點不一樣的遊戲。
她用一種神秘兮兮地語氣說到:“瑪麗,跟我來,我領你去看個特别的東西,你肯定沒有見過。”瑪麗好奇地跟上去,她們走上樓,走到馬克斯韋爾将軍的書房旁邊,進去一看,原來裡面是一張和後世台球桌差不多的桌子。“我常看到父親和朋友在這打彈子球,我們也來玩玩看吧?”安妮躍躍欲試。要怎麼玩呢?兩個小女孩拿起球杆,瑪麗對于此時的彈子球遊戲完全不了解,安妮隻見父親打過,也沒有學習過什麼規則(此時台球隻是一種娛樂遊戲,規則并不統一),兩個人商量一番,決定就按照最簡單的來,把球打進洞裡就行,看誰打中的更多。玩了幾局,正當兩人興緻盎然的時候,将軍提前回來了,他聽到彈子房裡傳來的聲音,走了進來。
“你們打得不錯呀!”馬克斯韋爾将軍不是那種專制主義的父親,兩個小女孩玩彈子球遊戲也沒什麼可指責的。既然父親沒有意見,馬克斯韋爾小姐當然要請将軍對她們多加指導了,三個人在彈子房消磨了一段時間。雖然瑪麗·普萊斯是馬克斯韋爾将軍的教女,但是他一向不過問這些小事,這兩天還是他第一次和教女長時間接觸,他對教女頗為贊賞,瑪麗年僅六歲,各方面表現卻并不比一些上等人家的孩子差,言談舉止彬彬有禮,令将軍對普萊斯家大為改觀,不禁問了起來:“瑪麗,你父親平時是怎麼教育你們的?”
“尊敬的教父,我父親普萊斯中尉太忙,顧不上教育孩子,一般選擇尊崇我們的天性。” “他平時不教育你們嗎?”“是的,對于女兒們,沒有。”瑪麗斬釘截鐵地答道。或者說談不上教育,普萊斯先生隻是眼裡是沒有女兒,幾個女兒乖巧聽話是應該的,她們不能給這個家庭制造任何麻煩,比如一些在瑪麗看來十分合理的要求,在普萊斯先生眼裡就是大逆不道,需要用鞭子抽幾下,這就是普萊斯先生心裡的教育了,如果這也算教育的話。三位年幼的普萊斯小姐還算幸運,沒被中尉這樣教育過。瑪麗懷疑,她們姐妹幾個在父親眼裡并不比牲畜有用到哪裡去。
将軍又問了問瑪麗的兄弟姐妹的情況,得知威廉準備從事海軍這一行當,點了點頭。雖然普萊斯中尉人不怎麼樣,但是兒女們都培養地不錯,看來普萊斯太太倒是個很有見識的女人,普萊斯家還是有些上進的希望的,将軍心裡忖度着。安妮則覺得父親和朋友的對話很是無聊,什麼“前途”呀!“水手”呀!“念書”呀!一點兒都不好玩,見兩人的聊天告一段落,便趕緊拉着瑪麗準備向父親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