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落後退一步:“絕世武功?”
那男子笑道:“是啊,先前你在小巷與淩霄會的人打鬥,我便知你雖未曾好好學過什麼武功,但身形敏捷,出手果斷,頗有天賦。”
崔羽落表情複雜,心想:怎麼拒絕呢?總不能直接說我有挂吧。
那人很認真地看着她,繼續道:“如今一看,姑娘果然是根骨不凡。雖然已經過了練武的最佳年紀,但憑借極佳的天賦,若能勤奮練武,定能在幾年内成為頂尖高手。”
崔羽落在此人的熾熱目光下,又後退了半步:“閣下是何人?”
“噢,瞧我這腦子,見到姑娘太過激動,都忘記介紹自己了。我叫趙之聞,乃當今武林第二高手。姑娘盡管放心,我絕不是招搖撞騙的那種人。”
“為何是……第二高手?”
莫非是第一的實力太過恐怖,其他人隻能拼死拼活搶一搶第二的位置?
而且自稱第二的說不定有好幾個人。
就像國内的大學排名一樣,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一自我介紹發現全是top3的學生。
趙之聞哈哈一笑:“高處不勝寒啊,與其自稱第一,不如謙虛一些,說自己是第二,反正嘛,我稱了第二,也沒人敢稱第一。”
崔羽落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說什麼。
趙之聞歎了口氣:“我之前一直覺得,這一身絕世武功,尋不到一個可以傳下去的人,确是一件憾事。其實江湖上想要成為我徒兒的人有很多,但凡事講求緣分,我和他們無緣,他們與我這一身武功也無緣。”
崔羽落認真道:“其實,不是前輩與他們無緣,而是前輩不願與他們有師徒之緣。”
“是啊,如今我見到了姑娘,終于覺得這一身武功能傳下去了。”
崔羽落深吸一口氣:“但是我已有家室,若是再與前輩結為師徒,怕是有些不便。”
“無妨無妨,隻要姑娘願意,即使我二人不以師徒相稱,我也可以傳予你畢生所學。”
“那……前輩的武功——”
不遠處有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你要把《龍泉錄》傳給她嗎?”
崔羽落轉頭,看到了坐起身的甯雲,疑惑道:“那是什麼?”
甯雲起了身,冷笑幾聲道:“趙之聞,你不是自稱大隐隐于市,隻做世外高人,不管江湖事嗎?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趙之聞“咦”了一聲道:“我見她根骨不凡,尋思着我這一身武功終于能有個傳人,怎麼就‘這是在做什麼’了?”
甯雲指着崔羽落:“你可知此人是誰?”
崔羽落問道:“是誰?”
甯雲瞪了她一眼,而後道:“此人在巷子裡假扮我清龍幫弟子,又與淩霄會衆人打鬥,故意挑起争鬥,居心叵測!”
“嘶……”趙之聞眯了眯眼,“我方才恰好經過,據我所知,是淩霄會的人先動手的啊,她若是不還手,怕是不能站在這裡了。至于假扮清龍幫弟子,我可以告訴你,并無此事。”
甯雲擡起手上的刀:“别廢話,那誰,你到一邊去。趙之聞,未曾想到今日能在此遇到你,既然狹路相逢,那便來與我光明正大地一戰。”
趙之聞看了看她:“狹路相逢?你我二人有何怨仇,為何要在此一戰?”
“是,閣下殺人無數,自然不會記得仇家有哪些。”
“仇?”
甯雲冷冷地看着他。
趙之聞盯着她的眼睛,忽然想到一個人:“甯子盈,是你什麼人?”
“小兒學藝不精,慘死在你劍下,今日必要你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崔羽落有些緊張地看着二人,卻發現甯雲的面容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枯瘦的頸上漸漸顯出幾條猙獰的脈絡,如同蒼老的樹枝,凸出在她的脖頸上。
刀鋒緩緩擡起,忽有涼風刮過,掀起她碎裂的袖子。
崔羽落看到她的手臂,不由一怔。
她的手臂上筋脈凸起,蜿蜒如山脈。但它們并非靜止,而是随氣息有節律地浮動,無形有質的力量随之醞釀,在她幹瘦的軀體内潛滋暗長。
崔羽落心道:糟糕,她怕是服用了什麼藥物。
趙之聞眼中晦暗不明:“你就這樣想殺我?”
“是。”
話音剛落,甯雲已持刀向前,身形迅捷如鷹。
但下一瞬,她已經倏然靜止,方才的殺機仿佛不曾有過。
趙之聞用二指捏住了她的刀鋒。
“你兒子當初來找我的時候,你可知他說了什麼?”
甯雲擰轉刀刃,以刀刃中部壓向趙之聞手臂。
趙之聞忽然松了手。刀鋒卻蓦地換了方向,在空中劃出一道角度鋒銳的弧線,砧向趙之聞脖頸。
趙之聞卻沒有躲避,而是任那刀刃落向他頸側。
刀鋒瞬間靜默。
甯雲身軀僵硬,竟是已被點了穴道。
她問道:“說了什麼?”
趙之聞後退了一步:“他說,他想要成為第一高手,但他知道,若要成第一,先要問過我的劍。”
崔羽落呼出一口氣。
趙之聞繼續說:“我當時問他,是點到為止,還是不死不休,他選了第二種。他說,點到為止隻是過招,不死不休才是比試。判斷兩人孰強孰弱,并非隻看劍術的高超或是内力的強悍,還有些東西比這些重要得多。”
甯雲僵硬地說:“什麼東西?”
趙之聞答道:“決心。”
甯雲低低罵了句“蠢貨”,随後驟然出手,刀鋒直取趙之聞心口。
趙之聞的血與甯雲的血同時落在地上。但趙之聞隻是傷了皮肉,甯雲則是吐出一口鮮血,踉跄了幾步方才站穩。
她手中刀已被趙之聞徒手擊飛,“叮”的一聲落在地上。
趙之聞道:“既是挑戰,便要知曉失敗的代價。你強行提升内功,待這段時間一過,必然會經脈受損……又是何苦。”
這時卻起了風聲,崔羽落循聲望去,看到一個青年男子落在不遠處。
他皺眉看着甯雲:“甯長老,這是怎麼回事?”
甯雲扭頭看到來人,竟又吐出一口血:“我還沒問你呢!向濁,清龍幫與淩霄會幾十年素來無事,為何你新任了總舵主,便出了這些破事?段泊川那厮前些日子死了,和我清龍幫有何幹系?”
向濁拱手行李,低聲道:“傷害貴幫之人,确是我們不對。我這幾日不在附近,竟不知那些人擅自動手,是我管教不當。”
甯雲冷笑道:“管教不當?閣下新上任不久,果然是日理萬機。”
趙之聞忽而插話道:“段泊川死了,你們這兩群人怎的就打了起來?清龍幫與淩霄會之前不是很和睦麼?”
甯雲道:“這你得問他,段泊川那厮死掉了,是他自己虧心事做多遭了報應,怎麼就成了我清龍幫害得他慘死了?”
向濁答道:“我們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離世幾天了,然後我們查看了周圍環境,發現了清龍幫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