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剛剛張開的嘴唇動了動，早已醞釀好的話來不及出口，就這麼被堵在了喉嚨裡。偏偏這個風青一臉真誠，同情與惋惜的神色溢于言表，更是讓她無話可說。

她小心打算，步步試探，就隻為了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好不容易靠信息差蒙過了青菱和紫艾，可一旦被針線樓找回去，她壓根無法解釋自己所有這些舉動。不用想也知道，針線樓這種組織，絕不會容許背叛者存在。

還有比她更倒黴的穿越者嗎？别人是自帶外挂，她是自帶仇家；别人有天降金手指，她卻連原身的武功也使不出來……

楚晏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向屋子中央，鮮血淋漓的屍首慘淡橫在地面，楚晏仿佛看到了自己慘淡的前途。

不，已經到了這一步，一定不能輕易放棄。

片刻的僵硬後，楚晏抿了抿發幹的嘴唇，艱難道：“雖然大人不收婢女，可我還有别的用處，或許，我可以協助大人破案。”

“你會破案？”風青嘴一咧，仿佛來了興緻。

楚晏定了定神，沉聲道：“我雖隻有些小聰明，興許有時也能用得上。”

風青眼珠轉了轉，道：“那你說說，譚秋這件案子，你有什麼思路？”

“就在眼前，死者身上，就有一個很大的疑點。”

“在哪裡？”風青頓時轉身看向死者，目不轉睛地觀察起來。

陌以新始終未曾開口，此時也隻是揚了揚眉，如墨的眼眸中清光點點，不染纖塵，隻帶着一絲淡淡的興味。

“死者身上這件衣裙。”楚晏緩緩道，“我雖初來乍到，不了解這裡的物價，卻也知曉，能穿得起錦緞的，大都是富貴人家。而且，這件衣裙與鞋子上是同樣款式的刺繡紋樣，這種成套的上等衣物，應當更是價值不菲。譚秋作為一個以彈琴唱曲為生的歌女，怎能負擔得起？”

第一眼看到死者衣裙時，楚晏隻覺得精緻錦繡，可當她得知譚秋是酒樓歌女後，便覺察到了這種異樣。

楚晏說罷，轉身走向屋中的妝台，将上面整齊排列的胭脂水粉逐一打開看過，接着道：“還有，這些胭脂粉黛，隻看紅木盒上的精細雕花便知必是上品，且幾乎都還沒用過多少。這些都表明，譚秋很可能在不久前得了筆财，而這一點，很可能就與她後來被殺有關。”

風青眼睛亮了亮，喃喃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楚晏反倒一愣，小心問道：“難怪什麼？”

“難怪大人一早便叫風樓去附近的成衣鋪子挨個查探，找到譚秋身上這件衣裙，當時我還納悶，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什、什麼……”楚晏怔了怔，嘴裡愈發苦澀起來，既然陌以新早已想到這一點，那麼她能提供的價值，更加顯得微乎其微了。

風青好心解釋道：“對了，你不知道，風樓是我弟弟，也是大人的護衛，身手好極了。”

此時此刻，楚晏隻想翻個白眼，拜托，難道她是在關心這種問題嗎？

一陣尴尬的靜默後，風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為難地撓了撓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便在此時，沉默了半晌的陌以新卻忽而開了口：“府裡倒是缺一個灑掃庭除的小工。”

風青張了張嘴，随即明白了陌以新有心收留之意，便沒再多言，面上也露出欣慰之色，很是為楚晏高興的模樣。

楚晏眼睛便是一亮，也顧不上許多，怕他反悔似地脫口道：“多謝大人！”

“我就說嘛，我們大人可是天下第一的好官，怎麼可能見死不救。”風青咧嘴笑着，“姑娘雖然身世可憐，這回卻遇到大好人啦！對了，姑娘既要留下，我們也不能總是姑娘姑娘的，還不知姑娘叫什麼名字？”

楚晏正因得償所願而心中松快，順口便答道：“我叫楚晏。”

“楚晏？”陌以新似乎有些意外，眸中的驚異卻轉瞬即逝，“哦，那姑娘姓什麼？”

楚晏愣了愣，随即解釋道：“我就姓楚，清楚的楚，單名一個晏字，言笑晏晏的晏。”

“哦？”陌以新頗有興味地笑了笑，若非他一雙眉目實在俊朗，楚晏恐怕會被他笑得發毛。

風青卻反而收了笑，看起來竟似有些不悅，撇嘴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拿我們尋開心？”

“什麼什麼意思？”楚晏愈發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