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難辨的眼神使她不敢随意開口接話。
明明她之後有報警,從道理上講,她絕對算得上眼前之人的救命恩人,但他的眼神為什麼像在看仇人?
“駱……”
嶽花林盡力克制着自己,想開口解釋當時的情況,而她名字還沒叫完,卻見駱源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将她逼得連連後退。
身後是貼了冰冷瓷磚的牆壁,空調的冷風将環境吹成了太平間,嶽花林哆嗦了一瞬,頭頂傳來陰涼的聲音:
“可以。”
她疑惑地擡頭,正好被一個雙指捏住下巴。
駱源兩指拖着她擡頭,另外幾指卡着她的脖子,仿佛她一反抗,他就可以立刻掐得她斷氣。
“很漂亮。”
他盯着嶽花林的臉,得出了這樣一個評價。
下一秒,駱源的兩指忽然用力。嶽花林下颚骨因着突然的使勁而發痛,她不敢反抗,隻有吃痛地哼咛了一聲。
看到女生皺眉痛苦的表情,駱源還是慢慢松開了手。
啧。
還是舍不得。
下巴因着用力,出現了兩道指印,駱源緩緩地摩挲着那兩道因他而起的“印記”,邊摸邊在狼狽的女生耳邊輕喚着:
“這麼漂亮,又這麼會撩撥,當老師可真屈才了……”
從前覺得她單純,一直沒碰她,現在想來,這真是一個單純到無法無天的女人,居然妄圖要他性命。
駱源頭一次産生折磨一個人的想法,他故意拖着調子,在嶽花林耳朵裡呼氣,像一隻毒蛇一般,從内到外地侵占着毫無還手之力的獵物:
“倒是當情人,更合适一些。”
情人???
這個詞彙很折辱人,以至于一直恐懼着未敢吭聲的嶽花林猛地擡頭,懷疑地看了駱源一眼。
他嘲弄的神情不言而喻。
恐懼的潮水再也抵擋不住,嶽花林拼命地睜開駱源的手,她要逃出這裡!
但女人的氣力哪是男人的對手,她被對方死死地抵在牆上。
“别動。”
“駱源,你要幹什麼!”
“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絕望。”
嶽花林居然瞬間就體會到什麼叫絕望與悲憫。
她忽然想到從前,從前,她還喜歡過他,紅塵世俗中,男男女女簡單普遍拉扯。愛情就是這般,你來我往,怡然自得。
而現在,駱源的話無疑打碎了從前的平衡,他試圖将二人的關系,拉至一種世俗無法接受的圈套中。
周身因為恐懼而豎起的寒毛在肆意嘲笑着她的眼瞎心盲、自不量力。
嶽花林有過千萬種想法,包括駱源不喜歡她,包括那晚,都隻是自己的醉酒之夢,但她從未想過,駱源是這樣的人。
傲慢、輕狂。
他要讓一個富有自尊的人,當他見不得光的身邊人。
那晚的柔情,隻是他的一時興起,輕佻無理,隻有情愛,無關愛情。
這是一種幾近割裂的感情,痛苦程度遠超過相親被拒、與李捷分手。嶽花林甚至感受到了一種内髒被腐蝕的撕心裂肺。
原來……這就是連感知器甘拜下風的理由。
嶽花林紅熱的眼眶死死地盯着駱源。
他遠比感知器更懂如何折磨自己。
這種感覺錐心刺骨,嶽花林悲痛欲絕。自己的真心從頭至尾都在被人肆意踐踏,嶽花林認為自己非常可悲,眼淚啪嗒地掉下,但嘴裡又不甘地狠倔:
“駱源,你要起訴就去起訴,你的索賠金額本來就不合理,法院不會支持你這樣做,這點錢就想包養我,不可能!”
從前的上下身份關系緻使嶽花林一直處于讨好地位,現在撕破了臉,嶽花林也無需顧忌現代社會的綱常禮法,她直接大罵駱源癡人說夢。
從未被罵過的駱源冷笑了一聲,卻不是因為嶽花林不痛不癢的怒罵。
而是她居然可以如此硬氣。
趁駱源側頭打量她的片刻,嶽花林掙開他禁锢的雙手,扭頭就向大門跑。
而剛打開大門,卻看見門外有兩個強健的男人,如一堵牆般,擋在了門外。
屋裡就兩人,很顯然,他們擋的不會是駱源。
嶽花林将門用力地推上,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光腳不怕穿鞋”的想法。
她不屈地轉頭:
“你要做什麼?非法囚禁?”
似乎是覺得這隻張牙舞爪也逃不出牢籠的麻雀很是有趣,駱源上前,沒再禁锢她,而是慢條斯理地撥了撥她面前的碎發。
“換身衣服,下午跟我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