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忽然一抖,她思索到一些可怕的東西,但眼前的一幕更讓她錯愕。
那個在辦公桌上哼哼哈哈的男人,才是鄭三寶,而他身上的女人,居然是鄭美燕!
這畫面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嶽花林頭皮發麻。扣住她的男人力氣奇大,她根本無招架之力,淫逸之中的鄭三寶終于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看向她的眼神卻沒有驚訝,隻有猥瑣,他頭一偏,口氣如大醉的酒鬼,聲音沙啞,嘴裡不幹不淨道:
“别光看着,過來一起。”
嶽花林覺得眼睛要瞎了,她像一隻砧闆上的魚,拼盡全力掙紮,但女人的力氣怎可和男人比,身後的男人忽然朝她耳邊說了一句話,那熟悉的聲音頓時讓她汗毛根根立起。
“這份工作,怎麼樣?”
是今早電話裡的那個hr的聲音!
此刻的她多麼希望能上次那般,手機忽然響起,打斷這男人的力氣。但她知道,這次是不可能了,她習慣将手機靜音,縱使有人打電話來,她也接不到了。
此情此景讓嶽花林絕望,喉嚨中是她壓抑的哀嚎,而這男人,似乎還要把她往鄭三寶那拖,在男人脫力的片刻,嶽花林尖牙一咬,咬破了男人的一層皮。
“草!”男人叫了一聲,直接脫手,嶽花林趁此空隙,如斷了尾巴的兔子,急竄着出門,狂奔而下。
嶽花林從未如此快速地奔跑過,也從未如此後悔過。
她當初為什麼要救鄭三寶?她今天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個詭異的面試?
她要報警!她被猥亵,被囚禁,被強迫觀看□□畫面!縱使鄭家權勢滔天,縱使她毫無證據,她也咽不下這口氣,她要報警!
還未等嶽花林一口氣喘完,樓下一輛面包車直直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車上下來一個吊兒郎當的黃毛和一個陌生男人,黃毛還朝她吹了聲口哨:
“嶽小姐,鄭少有請。”
嶽花林連連後退,心知雙拳難敵四手,但自己絕對不能就這麼讓他們帶走,腦中飛快地想着對策,嘴裡卻拖延道:“鄭三寶他要幹什麼?”
“幹什麼?”黃毛被她這懂裝不懂的姿态給逗樂了:“嶽小姐,鄭少多次追您不成,心有芥蒂,他想跟您聊聊。”
眼看黃毛跟陌生男人越靠越近,嶽花林退無可退,幹脆直接停下了腳步。
“行。”心裡已被吓到失魂,但多年來感知器的磋磨,使嶽花林早已練就縱使内心慌張至極,面上依舊可以鎮定自若的強大表情管理。
“我跟你們去見鄭少。”
對方一愣,倒像是沒想到她會這般爽快,卻見她掏出手機,打開了通訊錄,繼續道:“但今天是工作日,我隻請了上午的假。”
她邊滑手機,邊解釋:“馬上要下午了,無故曠工,我的老闆絕對會找我,我需要跟他再請一次假。”
這話充滿了陰謀,但又合乎情理。
黃毛顯然不放心:“手機拿來,當着我的面打。”
嶽花林倒也不着急,不緊不慢得把手機調到某個号碼界面,遞給了黃毛。
黃毛瞥了一眼手機上的名字:“這是誰?”
“我老闆。”
黃毛嗤笑一聲:“你說是你老闆就你老闆?我怎麼知道他不是你要通風報信的情夫?”
事到如今,本着“活不了就死”的念頭,嶽花林倒也不卑不亢了起來:“你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我告訴你,我的老闆挺變态的,我要是沒請假,遲到一分鐘,他就會懷疑我出車禍或者被傳銷綁架了,他會立刻報警,以前不是沒有過先例。”
聽了這話,黃毛跟男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一緻同意沾上警察不值當後,黃毛警告地瞪了嶽花林一眼,示意她識相點。
沒等嶽花林反應過來,黃毛直接開了免提,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
低沉的嗓音透過沙啞地聽筒,讓人心裡一緊。
黃毛倒是一點不見外,語氣依舊是剛剛的欠抽調調:“喂,駱老闆是吧,您……”他瞥了眼嶽花林,“是有一個姓嶽的女下屬吧?”
對面出奇地沉默了一會兒。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流逝,正當這裡三位都以為那頭是不是斷線時,對面又開口了,清淡的聲音中還有一點不耐:“讓她本人接電話。”
僅是一句話,便讓黃毛信了電話那頭的确是這女人的老闆。
這語氣……妥妥的老闆壓迫語氣。
黃毛輕輕“茲”了一聲,居然十分配合地将手機還給了嶽花林。
這個電話打給誰,她有仔細考慮過。周圓是不行的,以周圓随意的性子,絕對不會過問下屬請假的緣由,也不會察覺任何不對勁。
至于同事、朋友……
更不可能,絕對露餡。
并且,當着兩人的面,嶽花林也做不到直接報警。
思來想去,最終她選擇了駱源。
“喂,駱總。”
她的聲音很平常,平常到沒有任何感情情緒。
駱源那頭很安靜,放大的免提聲甚至可以聽見他句與句之間的呼吸聲。
“所以,是什麼情況?剛剛那人是誰?”
嶽花林觀察着黃毛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朝電話那頭解釋:“電動車剛跟别人發生了剮蹭,手臂被撞了,很疼,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手機拿不動,讓别人幫我拿的電話,駱總,我下午要請假去醫院檢查一下。”
她不動聲色地在“讓别人幫我拿電話”這幾個字上變化了一點語氣,也不知他聽懂了沒有。
又是一陣沉默。
片刻後,駱源開口,腔調冷淡,卻語不驚人死不休:
“哪家醫院?我派人過去看你。”
“哦不用了……”
黃毛恐吓的眼神讓嶽花林立刻拒絕了這個要求:“明天我會向公司提交今天的診斷報告,要是真骨折了,我可以申請工傷的吧?”
她的話點到即止,留了後半句沒說:要是我明天沒去公司,就說明我出事了,請幫我報警。
“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注意身體,另外……”對方那裡又是一陣停頓。
“最近項目比較緊,這一點你也清楚。”
萬惡資本家的回複讓黃毛一綁架犯都聽不下去了,他實在沒忍住,咧嘴向嶽花林嘲笑了一聲,眼神仿佛在說:
你這老闆真夠發癫的啊,員工都骨折了還在催着工作,看來是想讓你們死在工位上。
這回輪到嶽花林不說話了。
縱使她與駱源見面次數并不多,也談不上了解駱源,但她仍舊認為,這番回答,實在不像駱源平時的說話風格。
她下意識覺得,駱源也還有後半句沒說:
項目緊急,所以,我明天會讓你準時上班工作。
我會救你。
心髒中仿若頓時注入了一計強心苷藥物,震顫規律而有力量,她不知這是吊橋效應,還是愛慕回歸,但這一刻,她的直覺堅定不移地相信駱源。
“我知道了,駱總。”
說完這句,她的手機便被奪回,一抹黑色布條被勒于她的雙眼,一種不對勁的感覺瞬間襲來,沒等她細想,一股奇異的濃香進入她的鼻腔,沖至大腦。
下一秒,她便沒有了知覺。
而樓上。
那男人揉了揉手上被咬的傷口,蓦地面色一狠。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對上了前方旁若無人、翻雲覆雨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