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陽光晴好,微涼。
作為港琴市最大的主題遊樂場,溫迪遊樂場内,遊人如織。
時序站在遊樂場入口處。
他今天穿了一件藍色條紋襯衣,外套的無袖針織馬甲勾勒出他完美的肩線,做舊的牛仔褲下褲腳卷起兩道弧線,露出一雙限量的運動鞋白得晃眼。
時序沒有讓人等的習慣,他提前早到了一段時間。
看着旁邊父母領着孩子走進遊樂場,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顔。
溫迪遊樂場幾乎是每個港琴人家喻戶曉的存在,情侶約會,孩子遛娃,總會帶着來這裡。尤其是後來二代掌權人楊溫迪接管後,與大型遊戲合作開發了二期三期工程,已經變成了國内最大最知名的遊樂場所。
可即便如此,這是時序第一次來。
在他的印象裡,母親總是在忙,而父親也幾乎不着家。
他們三個人上次湊在一起,還是在他小學的時候。
如此想着,時序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飄着的氣球線。
時序愣了片刻,才發現他的面前站了一隻黃色的小熊玩偶。
它的手裡握着一把五顔六色的氣球,印着溫迪遊樂場的IP形象,高高的飄在空中,甚是惹眼。
見時序不說話,小熊玩偶又沖他眼前晃了晃氣球。
時序見狀,隻得伸手,接過小熊玩偶遞過來的氣球。
上面印着一隻人形拟态的小兔子,快樂地蹦起來。
小熊玩偶又伸出一隻空着的毛茸茸的手,攤在時序面前。
意思是,拿了它的氣球,得給錢。
“這不是強買強賣?”時序并未生氣,而是勾起嘴角笑出了聲。
小熊玩偶不甘示弱,繼續攤着它的手心,在時序勉強晃了兩下。
“多少錢?”時序問。
小熊玩偶向上舉起掌心,将五個手指頭伸的直直的,示意五十元一個。
“好。”時序點頭,仰頭看着盛大如瀑布的氣球們,視線又轉移到小熊的臉上。
明明隻是一隻毛茸茸的玩偶服,他卻總覺得對方在笑。
就如同裡面穿着它的人。
時序說:“我全要了。”
這次換小熊玩偶愣住。
它誇張地後退一步,然後一隻手抱着頭往氣球的方向望了望,舉着一隻毛茸茸的手像是在數究竟有多少隻。
數完後,跺了跺腳,沖時序畫了個大大的圈,意思是氣球太多了,真的全都要嗎。
時序就像是看懂了小熊玩偶的動作,認真地笑:“真的。”
他走過去,接過小熊玩偶手裡所有的氣球,“所以,現在你可以下班了嗎,陳若蘭。”
陳若蘭一頓,雙手抱頭将小熊的頭套取下來,濕漉漉的頭發黏在她的臉頰上,卻擋不住她滿眼放光,尾音揚起,驚喜地問:“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時序反問:“你怎麼又來這裡打工了。”
陳若蘭嘿嘿一笑:“誰會嫌錢少。”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這些氣球你是真全買了?”
“當然。”時序點頭,他不打算浪費時間在陪陳若蘭賣一天氣球的計劃裡,如果可以花錢就能把進程提前,他為什麼不做呢。
“可是這些氣球怎麼辦呢?”陳若蘭望着這些飄啊飄的漂亮氣球發呆,突然靈光一閃,湊近時序,與他商量,實則“搶劫”:“你能把它們都送我嗎?”
“好。”時序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她。
他甚至沒問陳若蘭要做什麼。
或者說,他想看看陳若蘭又想出了什麼點子。
陳若蘭重新戴好頭套,一隻手握住時序的手。
時序低頭,沒有掙脫,不動聲色地感受着毛茸茸的玩偶裡,傳遞來陳若蘭手裡的溫度。
這種感覺讓他第一次感覺到新奇。
陳若蘭小跑了兩步,來到一個小朋友面前。
她半曲着腿,從時序手中拿走一隻氣球,遞給小朋友。
她說:“今天是這位大哥哥的生日,送你一隻氣球,你能祝大哥哥生日快樂嗎?”
小朋友開心地接過氣球,奶聲奶氣地對時序笑:“祝大哥哥生日快樂!”
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的情緒,時序的笑容幹在臉上,他垂下眼睫,感受着手裡氣球不斷掙紮着要飛走的力量,他動了動嘴,最終溫柔地沖着小朋友說:“謝謝你。”
陳若蘭如法炮制,将幾乎所有的氣球都送了出去,還剩下最後一隻。
時序陪着她,尋找最後一位小朋友。
哪知陳若蘭搖頭晃腦的舉着氣球,先是轉了個圈,然後鄭重其事地遞到時序面前,軟糯快樂的聲音從毛茸茸的頭套裡漾出來:“喏,祝時序小朋友十七歲生日快樂!”
那一刻,時序想起陳若蘭轉學來的那天做的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出自曹植《美女篇》——‘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陳若蘭。”他看着小熊玩偶眼睛裡隐約透出的陳若蘭的身影,她的笑顔在時序的眼中綻放出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