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寒還摸不準藥王谷對巫穆青的态度,也摸不清巫穆青的秉性,不至于向尹易真直接要人。
挖人這種事當然還是悄咪咪的好。
她本本分分地行了個禮:“藥王谷珍稀甚多,晚輩亦不知該取何物,可否容我于谷内小居數日,好好甄選一番?”
尹易真支着腦袋打量她片刻後,扔給她一塊昙花圖樣的木牌:“你既有本事得這元嬰道果,想來不會做腌臜之事。持此令慢慢逛吧,挑好了再來找我。”
俞寒接過那牌子道謝,臨走前又問了一句:“不知谷主對與我同行的那位的公子可有映象?”
尹易真目露茫然,得一旁弟子耳語方才了然:“哦,他啊,曾是我門内雜役弟子,天資不佳,是花了重金買進來的。”
“谷主可否告知,他當初因何被逐出貴門?”
尹易真言語懶懶并不在意:“他自己要走的,許是被谷内門規傷了心罷。”
等俞寒回到義賣廳内,賣品早已被拍光。衆人正圍着公西彥一頓阿谀,他亦是笑意滿面,卻不達眼底。
好容易等他酬酢完,俞寒好笑地看着他,像看着剛創業時的自己。
“你如今聲名鶴起卻疏于防備,走慢些,步子邁大了會扯到裆。”
公西彥白了她一眼,語氣漫不經心:“這不還有你護着我嗎?”
他知她并非常人,所謀深遠,自己若不努力些,隻會被遠遠甩至腦後。
俞寒掃了一眼方才還熱絡在他身邊的人,喚出法寶錦囊,将混元乾坤鼎取出來給他:“樹大招風,你小心點。”
公西彥咬了咬唇,竟難得推拒了她的贈予:“不必,與凡人交易我不差打手,至于那些仙門世家,你派與我的弟子和人傀已經夠用了。”
他見她腰間挂着昙花木牌,眼底有些黯然:“你事事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其實并不需要我陪你,是不是?”
俞寒禦着那乾坤鼎,不由他分說送入他的丹田,又拿出一隻傳音靈犀塞給他,笑睨了他一眼:“誰說的,這藥王谷一花一木皆是迷陣,我還指望你給我帶路找巫穆青呢。”
她扯起他的袖子,在衆人視線下離開。
巫穆青居于谷内極深的一隅,公西彥帶她兜兜轉轉,竟不到半日便到了一處屏障邊界。
俞寒意有所指地看他,他卻避而不答,隻說從前來過,卻不談為何。
“她被封禁此處,非谷主許可不得入内,但你既有了掌門木令,可嘗試一番。”
俞寒點點頭,舉步入陣,隻見周身景觀瞬息變化,原本的花海消散,眼前現出一幢木屋,一位女子正坐在屋前,咧着嘴笑望她。
俞寒轉頭看去,隻見屏障以外景觀未變,公西彥正擔憂地往裡面瞧,卻顯然望不見内部的景緻。
原來是個單面鏡。
她喚出靈犀安撫他,公西彥便捧着那靈犀一步三回頭地離去了。
“怎麼,他是你的情郎?”那女人歪頭看她,笑容有些邪性:“你來此處求我治好他的腿?”
俞寒朝她行禮,見她衣着随性,膚色略深,頭頂紮針,辮發下探出一條花蛇,細密的傷口從箭頭蜿蜒至指間,停着一隻毒蠍。
她有理由懷疑她因為缺少實驗體而隻能瘋狂折磨自己。
“可惜,他是心病,我醫不了。”巫穆青笑道,瞳孔鎖定了她:“你若願意做我的藥侍,我也可以給他幾針讓他記憶全失。”
“人若忘了,自然就好了。”
巫穆青等着來人的猶疑或是怒斥,卻見她滿臉歡欣,拍掌叫好:“不愧是怪醫鬼才巫穆青,幾針之下就能讓人記憶全失,可見對人體知解深遠,乃至對心腦經絡都熟稔于心!”
為直接破其心房,俞寒暫且擱置詢問公西彥往昔的想法,十分自來熟地落座于她身邊,不顧那花蛇吐信,伸手攬上她的肩:“在下俞寒,此番所來不為别人,是單純久仰你鬼醫的聖名。”
巫穆青神色複雜。她久未觸人,一時間有點貪戀那人皮的觸感,沒去推開這冒昧的女人。
脖頸的花蛇順着她的肩膀盤旋而下,兩顆豆眼盯着俞寒的手腕,似乎在考慮從哪裡下口。
俞寒默默收回了手,她讪笑道:“鄙人不才,也是一方仙門門主,若我能解你禁制,許你一峰長老之位,你可願随我離開這囚才之地?”
巫穆青笑容不減:“你覺得我破不了這禁制?不過是藥谷靈氣馥郁草木興茂,有益于我煉藥而已。”
俞寒聞言擊掌,一副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的模樣:“我那門派沒什麼好的,就是靈山多靈土肥,還有上千農夫為我培育靈值,這個你不用擔心。”
她一把拿出大量靈草,皆是陳湪精心培育的上等靈值,為她描繪出一番富裕之景。
巫穆青笑容漸淡:“我若出山,還會缺靈土靈植不成,隻不過是這藥谷幽靜,我得自在罷了。”
俞寒取出一塊留影石,向她投影赤門那九座山脈:“這幾座山峰,你可任選一處一人管轄。且我允你不必參與庶務,隻需偶爾教些弟子,如何?”
“我還會為你建一棟丹鼎閣,布天機妙勢,令煉丹事半功倍,大大降低炸爐幾率。”她諄諄善誘。
系統裡對丹鼎閣的描述就是如此,俞寒并不覺得自己在畫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