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君回家這一路舟車勞頓,吃燒烤時又喝了點酒,第二天睡醒時都快中午了。李媽媽心疼兒子沒叫他,等他睡醒才過去揪耳朵,埋怨他正經事不上心,跟樊星約好了今天搬衣櫃也不說早點起床。
“大禮拜六的誰能早起啊?”李聿君哀嚎,扭頭看看坐在沙發上的李聿庭又不嚎了,三兩句話把老媽哄好然後催着她做飯。
李聿庭微笑看着弟弟演,打定主意這個暑假要多請他出去吃飯,讓他拉上樊星,好多制造機會緩和自己跟樊星的關系。
吃完午飯兄弟倆一起回了老房子,一進胡同就看見楊叔扶着自己家大門,樊星推着一輛平闆三輪車從院子裡出來。兩個人過去幫忙,又跟楊叔楊嬸聊了一會才回樊家。
要搬的隻有一個衣櫃,不算太重,三個人擡到三輪車上放好拉回家,一上樓問題就出來了——樓道本來就窄,人多了挪不動步,而且樓梯之間高度有限,束手束腳。
樊星的傷沒什麼事了,可李聿庭小題大做硬是不讓他伸手,自己跟李聿君倆人費了挺大勁擡上去的。
進了門李媽媽指揮兩個兒子把衣櫃擡進主卧擺好,然後就讓兩個人出去了,拉着樊星進屋悼念了一番。李媽媽打開衣櫃門摸摸這個摸摸那個,眼淚噼裡啪啦往身上掉,樊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摟着李媽媽的肩膀互相安慰。
李媽媽的情緒宣洩出去心裡輕快了一些,撸胳膊挽袖子要做好吃的,留樊星吃晚飯。樊星說時間還早,自己要回家收拾收拾母親的房間,然後騎着三輪車回家了。
到楊家還了車,樊星跟楊叔說好明天一早過來幫忙搬家,之後回到家裡想去母親的房間收拾收拾、擦擦地,打開門看了看屋裡又關上了。
心裡太難受,他不想難為自己了。
晚飯是外賣,樊星吃了一半就扔了,之後洗澡、收拾,倚在床頭枯坐一會就早早躺下睡了。
這一夜樊星夢得混亂。夢境中有年輕的媽媽和年少的自己,還有對門、隔壁、斜對過、再隔壁的鄰居們。早上出門叔叔嬸子們會問他“吃了麼?”,晚上放學回來會有人對他喊“别玩了快回家吃飯”,熱熱鬧鬧的市井生活。
周日一大早天就灰蒙蒙的,氣壓低得要命。樊星吃完早飯到隔壁去幫忙收拾,等李家兄弟倆來了一起用平闆三輪車幫楊叔楊嬸搬家。
租的房子裡家具齊全,老房子裡的大家具多數都不要了,剩下的小家具、衣物、用品、包子鋪裡的東西幾個人用三輪車拉了好幾趟。最後都搬完已經下午了,楊家老兩口說大家一起去門口的小餐館吃個飯,三個小夥子嘻嘻哈哈地攪散了離别的傷感,說不用這樣,離得都不遠,以後會繼續支持包子鋪的生意。
從楊叔家出來李聿君給樊星帶了母親的話,讓他務必去家裡吃晚飯。樊星前一天拒絕過一次今天不能再拒絕了,于是跟着兄弟倆一起回了李家。
傍晚,憋了一天的雨終于下起來了,淅淅瀝瀝的更加重了樊星心裡那股子離愁别緒。李聿君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湊到他身邊東拉西扯地聊天,還教他玩手遊,一直到李媽媽和李聿庭把飯菜端上桌才放下手機。
席間李聿君負責耍寶,李媽媽負責布菜,樊星隻管悶頭吃,但也不好表現得太低沉,适時參與參與聊天才能讓李媽媽安心。
于曉打來電話時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正坐在桌邊聊天。樊星拒接之後沒過幾分鐘鈴聲又響了,他無意間一瞥發現李聿庭的眼神落到餐桌上的手機屏幕上,心裡突然上來一股倔勁,拿起手機離席了。
“在忙?”于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帶着幾分笑意。
“沒有,在親戚家吃飯,剛正在跟長輩說話。”樊星摸摸口袋想去樓道裡抽根煙,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停下,回身倚到牆上,“有事兒?”
“沒事兒,就是想你了。下雨天人容易情緒低落,你也好幾天沒理我了,心情不太好。”
樊星聽見他低沉的語氣忍不住笑了。“你是怎麼做到的?前一秒還在笑後一秒就裝深沉。”
“可能是我太想逗你開心了,所以身體爆發出非一般的潛能。”
“行了,别胡說八道了。”
聽筒裡傳來一聲笑,之後安靜了兩秒。“那個……明天見一下行麼?真的太想你了。”
“明天還不知道有沒有事兒,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