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剛搬進去的那一周,每天晚上,景序都會在陽台接家裡打來的電話,有些時候隻是心平氣和地聊兩句,有些時候則會吵得不可開交。
甚至有幾天還會走去樓下,林聞偷偷地在陽台看過,是景序媽媽來找他。
他問過景序,但是景序應該是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林聞,隻是說他會處理好的,不要擔心。
過了一段時間,景序接到的電話少了,就像是景序說的那樣,他已經處理好了。
但林聞還是留了個心,他雖天真,但也不至于傻到認為,景序父母會在短短一周裡就接受兒子是同性戀這件事。
之後的某一天,景序在廚房裡準備晚飯,林聞幫他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景序媽媽打來的,林聞沒敢接,就把手機拿進廚房遞給了景序。
景序正在炒菜,實在是騰不出手,隻好讓林聞幫他點了免提。
于是林聞便聽見了接聽後的第一句話:“景序,媽媽有個同事的女兒過幾天來這兒玩,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去接待一下。”
林聞一愣,把手機放在了桌上,然後逃一般地出了廚房。
景序最終應該是沒有去接待什麼同事的女兒的,除了上課,他幾乎都陪在了林聞身邊。
所以林聞一直認為景序爸媽是不支持他們的。
更何況他們還分開了那麼久。
林聞不知道景序媽媽怎麼就突發奇想地給自己做了早餐,也或許是做給景序的,但景序又說自己已經吃過了。
反正不管怎麼想,他都是有些怯的。
景序幫他推掉了今日的一頓飯,也不代表以後就不會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他希望的是日後和景序搭夥過日子,是兩家人可以開心的坐在一起吃飯聊天,而不隻是玩過家家。
林聞歎了口氣,想着得找個機會向景序問問。
奈何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忙,拍攝任務接二連三的不帶歇。
終于等到下班,景序又打來了電話說他可能會晚點,因為有事。
電話挂斷沒多久,時媛的消息又發來了,問他今晚有沒有空,能不能帶上景序一起吃個飯。
林聞問了問景序,景序抽空回了他一句可以。
于是到了晚上,他們又去了時媛家裡。
最先來迎接他們的,是時媛養的那隻小狗。
小狗看見人就“汪汪”叫個不停,尾巴搖得快又歡。
“玉米!别亂跑。”時媛趕來門口,她抱起小狗,又對門外的人說,“不用脫鞋,直接進來就行。”
時媛繼續道:“我做飯的手藝太一般,就點了個外賣,現在還沒到呢。”
“主要是來家裡有酒喝,要不喝一點?”
景序沒想到時媛的酒瘾還不小,正準備說自己可以陪她喝,就聽見林聞興奮地開口:“好啊,景序他要開車,喝不了。”
景序:“……”
也不知道上次是哪二位喝得酩酊爛醉。
時媛把玉米放進狗窩,一臉八卦地看看景序又看看林聞,“你開車?你們同居了?”
林聞臉一熱,“還沒呢,媛姐你怎麼變得這麼八卦了。”
時媛“害”了聲,去廚房裡端出兩杯水,學着林聞剛才的語氣,“還~沒~呢,啧啧,這是快了的意思?”
林聞假裝聽不見,拿起水杯開始喝水。
于是時媛眯起眼,轉移了八卦對象,開始查景序的戶口:“作為林聞的好朋友啊。”
她着重強調了“好”這個字。
“雖然知道你們是破鏡重圓、知根知底的啊,但是該有的還是得有——有車嗎?有房嗎?工作穩定嗎?收入多少啊?”
景序被她逗笑,開玩笑的話也不用刻意去回答,“放心好了媛姐,養得好林聞的。”
時媛又“啧”了一聲,叮囑道:“好好養啊,他可不好養。”
林聞本還在聽樂子,但總覺得這句話說得不是特别的對。
外賣員在這時打來了電話,景序去門口取外賣。
趁着這點空隙,時媛坐到林聞身邊,正經地小聲問:“他對你好不好?”
林聞知道最近有很多人都問過這句話,問他,問景序,他都是笑着點頭,然後說:“放心好啦,景序對我很好的。”
作為好朋友,時媛還是以防萬一道:“他欺負你了,你就告訴媛姐,媛姐馬上來接你嗷。”
林聞點點頭,“謝謝媛姐。”
時媛揉了把林聞的頭,“好了,我們之間不說謝不謝的。”
“來吃飯了。”景序在餐桌旁說,他把外賣放在餐桌上,然後一一擺好。
沙發上湊在一起的兩人終于分開,景序收回了眼神。
“我點的兔子,一兔兩吃。”時媛介紹道,“還是老樣子,一個爆炒,一個藤椒。還有他家的豆湯,很出名,舀着泡飯吃。”
說完,還加上一句:“林聞喜歡吃。”
景序就覺得這外賣長得眼熟,問林聞道:“是你小學旁的那家?”
林聞以前喜歡帶他去吃。
林聞哪想到今天可以吃上兔子和豆湯,根本看不出時媛和景序之間波動的磁場,他驚訝地點頭,“對的,你還記得呀。”
話畢,景序感覺時媛投來了一束帶着敵意的目光。
他擡頭看過去,時媛便笑起來沖他點了個頭。
景序替林聞拉開椅子,想着時媛這是在替林聞把關呢。
而林聞渾然不知,還拉了拉他的衣擺,問:“景序,你可以學一下這個兔子怎麼做的嗎?以後我們就可以在家裡自己做了。”
景序自覺沒有餐館大廚的手藝好,卻仍然說:“好,我努力學學,到時候請媛姐來家裡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