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聞笑起來很好看、他的左臉上有一個小小的酒窩,但是右邊卻沒有。
正因如此,我覺得他的笑更為可愛。
他坐上副駕之後小聲地和我說抱歉,說他還是被雨水淋濕了一點,會打濕我的車。
說實話,我對車的喜歡遠不及和林聞的見面。
重逢後我第一次這麼大膽,我伸手擦了擦林聞的頭發。
他的懷裡抱着茉莉,感受到我的動作之後先是愣了一愣,然後竟是轉頭朝我微笑。
我承認我有點淪陷了,像是在心底開出了一朵花。
他被我盯得久了,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
天氣不好,我便沒有邀請林聞繼續呆在外面玩,而是向他詢問道這次去醫院的原因。
林聞把他手裡的藥拿給我看,解釋道:“這些中藥是為了養我的腿呀,下雨天或者冬天它就容易痛。”
雨刮刮走了擋風玻璃上的雨滴,前方的路堵起了車。
“那現在痛嗎?”我問道。
林聞搖搖頭,“不痛的,我把它保護得很好的。”
那天送走林聞,我在他家樓下許久沒有開車。
我趴在方向盤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駕,滿腦子裡都是林聞。
以至于在收到林聞的邀約時,我猝不及防。
我知道林聞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我也知道我還沒有能力讓當下重回以前。
我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和前行,送他禮物,請他吃飯,送他回家……
我想盡辦法去挽回,去争取,甚至不抱有僥幸心理。
然而,林聞的一個笑,一句話,就能讓我的心理建設全部分崩離析。
我似乎低估了林聞在我心裡的地位,他注定是我的月亮,就算有陰晴圓缺。
如果可以,我好想再看看他的笑,再送他回家,再也不用看見他的難過和哭泣。
透過玻璃,我看見林聞抱着茉莉花走到陽台。
距離離得太遠,我看得不是很清。
但是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
林聞低頭吻了花瓣。
我趴在方向盤上,渾身燥熱。
【景序的日記】·5
夜
上司通知我臨時加班的時候,我真想把這個按部就班的工作辭掉。
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才發現,社會上的事遠比想象中的複雜很多。
算了,工作上的事之後再說。
通知需要加班的時間其實并不算多,可恰好撞上了和林聞有約的這一天。
我隻好和林聞發了一條消息先表示歉意,然後趕快完成手裡的任務。
不出意外的,我遲到了。
開車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很鬧心,好不容易的一次見面,甚至還是林聞主動邀約的我,而我居然因為私事而遲到。
我内心是過意不去的。
而且我想,林聞肯定會抱怨的吧。
他的心裡會怎麼想?認為我對這次見面不上心?還是認為他對我而言并不重要?
見到林聞的時候,我和他還隔着一段較遠距離,(現在回想了一下,大概有五米那麼遠),他正坐在座位上看月亮,仰着頭看得專注。
我偷偷拿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因為我覺得這樣的林聞很美。
照片會被我保留在相冊裡,若是以後翻到了這一張,我就可以明目張膽地說:“呀,這是我中意的人呐。”
我喊了他的名字,然後表示了遲到的歉意。
就在我已經準備好安撫他的情緒時,林聞竟和我說沒關系。
在我詫異的時候,他轉過身去拿起了蛋糕,再轉身,他把蛋糕朝着我的方向遞了遞。
他是垂着頭遞給我的,我微微彎下腰,看見的是他攢起了淚水的眼。
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心酸,像是喝了過期的牛奶,密密麻麻的酸。
精心準備的蛋糕已經化了,林聞一句抱怨也沒有,他隻是搖了搖頭,然後把禮物遞給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改做些什麼,隻能看着他眼底的失望。
無措之際,手的反應快過了大腦,我抱住了他的身軀。
我現在能做的事不多,但是我在努力做好每一件事。
那晚,我把林聞送回了家,讓他好好休息。
但是他居然提議讓我上樓坐坐,這是我意料之外的驚喜。
我又怎麼會拒絕他的邀請。
進門時,林聞彎腰拖鞋,我的目光随之下移。
在我的印象中,林聞的雙腿又白又細,腳踝處細得感覺可以一手抓住。
可我現在卻看見了一條纏繞在左腿上的傷疤,和被蚊子叮咬得紅腫的雙腿。
我張了張嘴,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那些話,我還是不想讓林聞知道。
我問了他傷疤的來源,但在看見林聞低頭抿着嘴時,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比沒有說出口的話還要冒失。
在林聞面前,我總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
深呼吸之後,我問他要不要幫他擦藥,畢竟蚊子包真的很難受。
林聞讓我在客廳裡等會,轉而自己先去洗澡。
等待的過程中,我站立在客廳的書櫃前。
林聞其實不怎麼愛看書,以前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我給他念書,所以書櫃裡的書看起來都很嶄新。
直到我看見角落裡的一本。
它的書封都已經快要脫落了,封面看起來陳舊不堪,不同于其他的書籍,它單獨平放在了書櫃的一格裡,甚至沒有一點灰塵。
鬼使神差的,我把它拿了出來。
我覺得我做的最大膽的一件事便是翻開了這本“書”。
這本“書”的内容讓我驟然想起了以前。
四年前,我們還在讀大學時,我和林聞都有一個寫書信的習慣。
幾乎每天,我都會給林聞寫一封書信。
他總說我矯情,然後紅着臉把書信塞進口袋。
我以為那些書信的去向會是櫃子或者其他地方,分手之後可能會被當做垃圾丢進垃圾桶。
但是我從沒有想過,林聞會把他們裝訂成冊。
這一本書信是我們以前相愛的證明。
每一頁都明了着我的愛意。
現在看來,我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
我似乎明白了林聞為什麼會失望。
當我咽下了難受,林聞已經洗完了澡。
他默默地坐在了沙發上,和我的位置離得遠。
他不知道我看見了書信,我想,我應該也不會告訴他我發現了這個秘密。
我開口說幫他擦藥,然後拿起藥膏塗抹在了手上。
林聞的腳踝還是能被我一手抓住,我慢慢地給他擦藥。
傷疤看起來觸目驚心,我沒有再問其它問題。
等到擦完藥,我們之間又變得無話可說了,我看得出他的不自在,于是起身回了家。
這晚我喝了很多酒,盡管知道宿醉的感受并不好。
我不能确定林聞如今的想法,但是我多麼希望他可以再給予我一點機會。
不用很多。
一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