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序的日記】·3
雨
那天回家,我在小區裡遇見了一個小女孩,她指着月亮問媽媽:“媽媽,為什麼今天的月亮不是圓的呀。”
我順着她的指尖看去,隻見一輪彎月點綴在夜幕上。
突然間,我的腦海裡竄出了一個問題。
四年裡,林聞還等過月亮嗎?
他說月亮是掌管星辰的神,譜寫的詩句化作了航線。
幾年前的某天晚上,我陪他看月亮,月亮不是他最喜歡的圓月,但是林聞靠在我的懷裡看了很久。
直到他摟着我的脖子說他的脖子好酸。
我不禁苦笑,這才分開了一個小時不到,我竟然已經開始想念林聞了。
有這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也是真的很惡劣。
居然會用拍照的借口舒緩自己的一份想念。
我真的是有些過于心急了,以至于我忘記了第二天還要回家應付那位不知道是誰的兒子。
我對那個人完全沒有一點印象,非要說的話,就是他噴的那股甜到令人難受的香水。
我想林聞也聞到了,他可能都沒注意到自己偷偷皺了眉頭吧。
在此,我還要感謝林聞工作室的同事請假一事。
不然我也沒有“林聞親手化妝”這種待遇。
林聞工作的時候很認真,于是我沒忍住逗了逗他。
林聞還是容易臉紅,當時他連耳根也紅了。
我覺得我可能有當癡漢的潛質,畢竟我盯着林聞的耳尖看了好久。
他的耳垂很飽滿,咬起來軟軟的,整個人都會被咬得發抖……
天,我在寫什麼?
(假裝劃掉)
最後他檢查我的成片時,我就在他身後看着他。
(這裡的看僅僅是正常的注視)
他長大了好多,有了自己的事業和生活,可以照顧好自己。
我突然就開始幻想,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那些不愉快,那麼現在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是不是林聞會一邊工作一邊和我絮絮叨叨。
我可以在下班後接他去石榴園散散步,然後聊聊公司的趣事或者傾訴一些煩惱。
似乎那樣也不錯。
挑選照片的時間不長,可我還不想就這樣和林聞分開。
于是我提議請他吃飯。
也許是有些拘束吧,林聞很少動筷。
我擔心他中午不吃飽,下午會餓,于是給他烤了好多東西。
林聞本就吃得少,在接了通電話之後幾乎是不動筷了。
我猜測他是遇到了工作上的什麼問題,因為看見了來電顯示着客戶。
工作上的事情,我想我是可以給予一些幫助的,但林聞一口回絕了。
我仿佛被浸在了冰水裡,詫異、疑惑和無奈浮出了水面。
我本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但比起我自己的情緒波動,當下之急還是要給林聞“投喂”,直到林聞卻擺着手說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插一嘴,他把口菇咬掉之後的反應真的好可愛。)
我也有在想他的胃口為什麼會變得不好。
如果這幾年他都對吃飯草草敷衍,那麼我覺得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照顧好林聞。
至少現在沒有。
如果他真的因為我改變了自己,我的心緒會糟糕到無法用文字來形容。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後悔、心疼還是愧疚?
也許會是所有負面情緒的積累,我沒有勇氣面對。
現在,我一個人生活太久了,盡管我承認我還是喜歡他、愛他,但我也隻能克制住自己。
直到我有把握的那天,我會用事實證明我有愛他的能力。
二十九次擡頭隻為了等一次圓月,我想,我總會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吃完飯,我還感歎時間過得太快,一轉眼又要分開了。
誰知放晴的天突然下起了雨。
我替林聞打着傘,和他并肩走在雨中。
林聞走得慢,我也跟着放慢了步調。
我們踩下的水窪蕩起了圈圈漣漪。
他幾乎快貼在了我的身側,我把傘傾向了他的方向,雨水淋濕了我的左肩。
如果有機會,我願意繼續為他撐傘,矯情地說,不論雨天或是天晴。
我看着他的背影遠去,直到淡出我的視野。
衣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我一邊往車庫走,一邊接起了電話。
打電話的是我那個叫邱煜的朋友。
他先是問我有沒有回國,然後解釋說他的弟弟也去了冰島,但是至今也沒有給家裡報過平安。
在知道我已經回國的消息後,邱煜便急匆匆地挂了電話。
我想,他應該是急着飛冰島了吧。
邱時還是這麼讓他哥不省心。
【景序的日記】·4
陰
今天下班回家時,遇上了一對情侶的一周年紀念日。
他們在路邊擺了一個小攤,一共有三百六十五朵玫瑰花,路過的人都可以帶走一朵。
隻可惜我是開車路過,沒能帶走一隻玫瑰。
想着想着,我便冒出了送林聞一束花的想法。
如果是去花店訂一束花,我猜這樣會吓到他的吧。
轉念間,我想起了茉莉。
林聞是喜歡喝茉莉味的飲料的,他說因為茉莉小小一朵,但香味總是沁人心脾。
正逢趕上茉莉花期,我便動身去了一趟花店。
花店老闆是一個很年輕的男生,他幫我挑選茉莉,還耐心的教了我該怎麼養茉莉。
看來我對養花是有點天賦在的,至少它真的開花了,在一個下雨天。
我是被打在窗戶上的雨滴聲驚醒的,一睜眼就看見密密麻麻的雨痕。
電腦裡的工作停在了收尾階段,我實在是有點犯懶了,于是打算放松一下。
我走出房間時伸了個懶腰,眼神掃過陽台上的那株茉莉。
它居然已經開花了,白色的花朵被雨水淋濕得左右搖晃,小小的一株顯得格外落單。
刹那間,我的困意也沒有了,馬上拿出手機聯系了林聞。
就是在這個下雨的日子裡,茉莉悄然開放,我耐不住心裡的激動,想要把此刻分享給我的意中人。
如果錯過了它的開花,我想我會後悔莫及的吧。
我還擔心我的沖突會讓林聞不适,好在他的回複讓我安了心。
我突然就覺得,林聞其實和以前沒什麼不一樣,他值得被人好好對待。
我滿懷欣喜的提出送花的請求,又小心翼翼地尋問了對方的地址。
在收到林聞的定位之後,我像是被現實扇了一個耳光。
他的定位竟然是在醫院,若不是恰好我發了消息,他是不是還會一直在那裡等着雨停。
但是天氣預報說這場雨會下好久。
他一個人又會等待多久?
我開車去接他的時候還在後悔。
但是我沒想過,我可以在接到他之後,看到林聞久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