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融情蜜意,在桌邊坐着的陸無期托着下颌,笑意漸淡了些,忽而開口打破了他們的氛圍,“嫂嫂。”
“無期也在啊。”許蘭拂驚訝道,轉眸看向陸子昀,不知道他為什麼把陸無期帶過來。
陸子昀解釋道:“無期久在房間,時常不出屋也不好,就把他帶出來曬曬太陽,我甚少歸家,順便給無期多添置些東西。”
許蘭拂做足了未婚妻的善解人意,“這是自然。”
陸無期隻覺得刺眼。
許蘭拂在陸子昀身邊和在他身邊是完全不一樣的表現。
陸無期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嗓音略柔,卻陰陽怪氣,仿佛一根軟刺,“嫂嫂和長兄真是恩愛。”
“當然呀。”許蘭拂笑容依舊,嘴上應承,心裡隻想讓他趕緊閉嘴。
陸無期笑了下,沒再說話。
陸子昀隻當他們關系不錯,三人收拾一番就出門去了。
陸府之外是一條繁華的主街,周遭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放眼望去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許蘭拂對這些東西并沒有什麼興趣,她目光悠轉,注意到陸子昀走到一家玉石店面裡,從陳列在外的玉石中挑出一塊成色較好的玉。
青綠打底,色澤清潤,晶瑩剔透。
陸子昀面向許蘭拂,鄭重拿起這塊玉石,輕語詢問:“蘭拂,喜歡嗎?”
許蘭拂問:“你要這個做什麼?”
“我想……給你做一支玉簪。”陸子昀認真注視着許蘭拂,長身玉立,面對許蘭拂總是知禮守節,溫柔細語,“你喜歡什麼樣式?我可以做。”
許蘭拂訝異擡眸。
陸家家主候選人親自給她做玉簪?
但許蘭拂沒拒絕,她現在還是陸子昀的未婚妻,就應了:“好啊,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陸子昀綻開一絲清淺的弧度,“希望……你喜歡。”
許蘭拂面上期待,“當然,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陸無期抱着胳膊靠在門框上,覺得礙眼。
一位家主候選,一位世家貴女,二人相對站在一起,着實般配。
就連店主都在旁邊稱贊道:“大少爺和許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啊。”
陸無期眉頭微皺,扯出一個近乎微嘲的笑意,喃喃自語:“是啊,真般配……”
然後就見陸子昀挑出店家準備好的白玉腰佩,紅繩穿孔,過檀珠收束,經手瑩潤。
陸子昀将腰佩系在陸無期的腰間,輕笑:“此物保平安。”
陸無期略微無所适從,下颌繃緊,半晌才開口:“多謝長兄。”
他今日穿了許蘭拂讓裁縫新裁的衣袍,樸素低調的墨藍色調,領口白絲針腳細密,如流動的雲,那塊白玉腰佩是他身上最亮眼的色彩。
許蘭拂挑眉,“這玉佩襯你。”
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在告示牌周圍的人群熙熙攘攘,仿佛在争執什麼。
越過人群,就瞧見幾個衣衫樸素的中年男女拉扯着陸家侍衛,死抓着不放。
哭泣的女人聲嘶力竭:“不許走!你告訴我,我女兒哪裡去了!她去了朝陽院三年,怎麼還不回家!”
男人滿臉愁容:“我家女兒每月都會給我寄信,可是前不久我才發現這根本不是我女兒寫的!”
侍衛被拽着無法離開,勸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你們說的情況我都記下來了,我這就回去禀報陸夫人,你們别急,再等等好嗎?”
可是周遭的哭嚎聲更大了。
侍衛焦頭爛額,他本來就是個貼告示的,怎麼能遇見這種事啊。
目光逡巡間,他看到陸子昀的身影,仿佛見到救命稻草,趕忙道:“大少爺……”
陸子昀擠過人群,站出來問:“發生何事了?”
告示牌一圈圍了約莫十幾位男女,皆眼眶泛紅,外圍一圈都是聚集過來看熱鬧的。
侍衛惆怅道:“今日輪值到我來張貼告示,他們忽然就聚過來說他們孩子不見了,要說法。”
女人擦了擦眼淚,趕忙說:“公子,我們沒什麼文化,孩子出息,天資高進了朝陽院修習,我們就想見見自家孩子……”
其餘人紛紛附和。
陸子昀出示象征陸家的令牌,安撫:“事情我已經了解了,諸位先莫慌,正午太熱,你們先回家,我會好好查明的。”
侍衛在旁邊幫腔道:“是呀鄉親們,你們要信大少爺啊。”
其他人讷讷點頭,漸漸散了。
許蘭拂和陸無期上前來,侍衛一一見禮,就聽許蘭拂問道:“之前到你輪值時,可有過類似的情況?”
侍衛一愣,細想一番後答:“并無,這是第一次。”
許蘭拂意味深長道:“第一次啊……”